祝云卿向前疾奔,想要赶快找到一根绳索什么的将沈凝救出来,本来想用衣服续一根绳索,却苦于深潭太宽,祝云卿踩了四只巨鳄才跃过深潭,如果用绳索的话,沈凝在水中一定会被撕得粉碎,自己当时昏迷有所不知,却听沈凝说鳄鱼极为凶恶,她乃是奋力游动才没让咬中,现在鳄鱼都被惊醒了,在水中游过来一定是不成的。他渐渐焦躁起来,脚下也渐渐加劲,可是脚下依然是湿滑的石地,偶尔能踢到两块石子,都是弹出极远,久久才显出回声。
石地凹凸不平,空气中的湿度很大,不一会祝云卿的眉毛上就挂了一层水珠,他也不去理会,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着:这七重塔十分古怪,现在看来,现在应该是到了这塔的最底端。玄色已过,看来前方必有巨大的青铜机关,不然是布不成埋伏的。
思量及此,祝云卿忽然猛地停步,原来前方已经出现了数根铜柱。说是铜柱,倒不如说是铜筷,各个铜柱只有一掌大小,而且大小十分别扭,全脚踏上去必当翻入下方的剑林中,刺几千几百个透心凉;如果半脚踏上去,则不免半脚着地,身形不稳。若是沈姑娘在此,女孩子的脚踏这铜柱总比我的脚要顺得多……想到这里,他不禁脸上微微一红,想着沈凝还在黑暗中,扫视前方,见每根铜柱之间都大约有3步的距离,只能运轻功跳过去,但是一旦力气用得不对了,立马就会坠入剑林。
走到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祝云卿咬了咬牙,提一口气,踏在了第一根铜柱上,似乎它还在缓缓下沉。祝云卿抿紧了嘴唇,又向前一跃,发力后及时收劲,稳稳站在了第二根铜柱上。
他的额头冷汗直冒,只觉得这样一步一步走过去实在是太慢了,眼前至少还有二十余根等待着自己去跨越,但是到了现在,退缩也没什么用了,脚下的铜柱依旧在缓缓下坠,他一步一步向前跨着,却猛然发现一根铜柱似乎不对劲!
每一根铜柱都雕有花纹,似乎是神灵的雕像,都是浮雕,微微凸起着,硌得人脚底板生疼,却有一根铜柱出奇地粗,表面雕刻的花纹也一反安静祥和的常态,凶神恶煞张牙舞爪,铜铃般的大眼睛更是大的可怕。
莫非……踩上……就会触发机关?祝云卿还是决定跃过去,他仔细算了算方位,那根铜柱应当是安全的才对,可是这么怪异,不能不让人相信他是有机关的啊!
他提一口气,脚尖点地,身子轻飘飘飞了起来,越过了那根极其怪异的铜柱,但是在足尖触碰到那根看似安全的铜柱上之后,忽然身子一沉。“咔嚓!”一声轻响,却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格外刺耳,祝云卿心里一凉:完了!
莫非这是迷惑机关吗?故意让我坠入剑林?没想到啊……这设计者还真的是阴险毒辣,可把我祝云卿害惨了!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沈姑娘还留在那个幽深的洞穴里,身边全都是巨鳄,我死不足惜,可连累了不相干之人……
不容他多想,机关被触发后,周围立时传来了飒飒风声,似乎有什么利刃划破空气直逼过来,点点寒光晃着祝云卿的双眼。一柄柄飞箭朝他射了过来,周围顿时充满了劲力极大的羽箭,似乎还喂着毒,一旦被刺到自己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抽出长剑,拨开了射到面前的几支羽箭,可是羽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自己难道不是被当成了箭靶子吗?在这几丈高的铜柱上,也不能躲,只能任人宰割!自己终归有力气用尽的时候,与其这样受死,不如早死一刻一了百了!
想的这一刻,已经有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右臂,他拿剑的手一软,顿时又身中数箭,箭伤一跳一跳地疼,却似乎没有毒,他一闭眼睛,纵身跃下铜柱。
劲风从耳畔刮过,似乎一张破布袋,祝云卿坠了下去。他没有没有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却似乎隐隐有那个女孩的影子……她姓沈……她也要死了……
坠落……
坠落……
身上的箭伤忽然没了感觉,人轻飘飘的……
我死了吗?这是死了的感觉吗?
祝云卿抿紧了嘴唇,知觉在缓缓失去……也好……也好……我可以没有痛苦地走了……
期待中的痛楚并没有袭来,身下的空气骤然波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武功高强之人发掌推来,把坠落的劲力转化成了横向。
求生的欲望猛然裹住了祝云卿的心,他狠狠一哆嗦,似乎知觉在慢慢恢复。他挣扎着提气,运起所有的功力,向上猛地纵跃!
他感觉到身上的骨节咯啦啦响着,剧痛袭遍全身,巨大的压强把他肺里的空气全都拍了出来,他眼前发黑,闭气的闷感让他无比痛苦。他扭曲了几下,旋即觉得身子又变为了落下之势。
他的嘴角微微裹上一层苦笑:不论怎样挣扎,不都是要死的么?
忽然,似乎腰带被人勾了一下,祝云卿觉得自己的身子急速向后飞去,腰间的拖拽感越发强烈,却没有由盛转衰的迹象。祝云卿被这样一折腾,强行逼住的一口气再也没法支撑,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为什么他还不来?”沈凝觉得自己的神经在渐渐崩溃,身边的黑暗里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对于她来说,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怖。沈凝死死抓住了剑柄,泪水缓缓滑下脸庞,浸透了领子,眼泪源源不断而止不下来。
不知道身边的巨鳄什么时候会扑上来,现在她所依仗的,只能是这把剑。
手似乎摸到了剑柄上有花纹,仔细抚摸,似乎隐隐辨认出……凋……凋……
凋零剑!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玄妙无比,引无数英雄竟折腰的凋零神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