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戏台,女子取出自己的手帕铺在地上,深深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木偶,朱唇勾起一抹笑,风软莺娇,戏腔婉转,气息拿捏得十分到位,火红的裙摆拖在地上迤逦推开,像是暗夜中盛开的罂粟。农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那个木偶,许是因它制作的太精良:菱形暗纹底的银白色真丝外衫,肩部绣着黑色的奇花异草,袖口针脚精致的绣着古典的回字纹,里面是黑丝包边的银白色对襟长服,束以白玉装饰的腰封,往上看去,木偶的面容栩栩如生,说是丰神俊朗也不为过,两边鬓角各自垂下一缕青丝,给木偶外表添了些女气。女子素手纤纤一牵一引,木偶动作自成风韵,行云流水,一人一偶配合的天衣无缝,不知不觉引人入境,着实叫人移不开眼睛。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曲调方罢格局忽转,唱戏的女子提起木偶凌波径度至农身旁,一双柔荑勾向人脖颈搭在肩上,宛如缠上松柏的藤蔓,鲜红的蔻丹甲轻抠农的颈上肌肤,巧笑颜兮于耳畔呵气如兰,媚眼如丝。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这位公子,奴家唱的可还好?”
“农!”一旁的青秭眸色暗下来,想要冲向已经呆滞的那个人,却发现脚下动弹不得,右手剑指凝气试图破除音阵,奈何方才入戏已深,又岂是须臾就能破的了得,不由得心中懊恼几分,确是他二人太过轻敌。
“莫急。”那女子秋水潋滟般的双眼染了十足的笑意,身姿摇曳,抬手掩唇低低笑道,“下一个就是你。”
“哦?难不成姑娘格外中意我?”
娇笑来不及换下随即被惊愕取代,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只见农狭长的丹凤眼漾起一层笑意,眉峰微挑了下看着她,“怎么可能…”。说时迟那时快,美艳的容貌变得狰狞,五指狠狠抓向农的胸膛。农上身侧过避开这一抓,女子敏捷的伸出另一只手再次狠绝的袭向人,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黑色的身形擦着鲜艳的指甲而过,硬是将农从那双手下夺了过来揽入怀中,青秭皱了皱眉,仍旧不放心的给人抻平肩膀处的褶皱。
“我刚刚是不是差一点就交代了?”农笑道,语气轻松得不像是刚经历生死的人。
“…。”青秭嘴角动了动,胸口有点闷。
“你们是什么人?”错失良机的红衣女子警惕的看着两个人心中,视线跳过青秭仔细的看着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说书人。”推开青秭,农朝着她走了两步站定,用中指推了推镜框笑道,“你呢,你是谁。”
“我?我…我是…”娇艳的脸颊顷刻间失了血色,女子双眸划过迷茫,下意识的紧紧抱住怀中的提线木偶跌坐在地上,良久,嗫嚅道,“我是谁啊…。”
用手阻止了欲上前的青秭,农半蹲下身子笑道,“莫急,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说不定我讲完这个故事,你就想起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