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扭头看了看母亲,母亲正吃惊地看着自己,吃惊的眼神中还有一点兴奋。
接着陈小怜走上来拉着儿子的手细细端详起来,关切道:“潇潇,你手不疼吧?”
“没事。”陈潇压服自己吃惊的心情,装作镇定的样子对母亲道。
“为娘早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潇潇,娘以你为荣。”说着陈小怜又流下泪来,心里却在欢喜:儿子这下肯定能够进入神帝陛下专收异能孩子的神武军了。
她感觉自己望子成龙的美梦实现了一小步。
陈潇看看母亲脸上被泪水弄得纵横交错的妆容,衣衫不整的衣裙,心中又是一阵悲酸,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母亲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娘,你受苦了,我们回家吧。”
“嗯。”陈小怜重重点了点头。
陈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家的渔船,他和母亲一前一后上了船,他撑起渔船,沿着青杨河,往家中赶去。
陈小怜探出头来,从河中捧着水洗去脸上的脂粉。
陈潇又赶紧掏出来手帕给娘擦擦脸。
刚才陈潇一直在别过头看远处,不看陈小怜,这让她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看到儿子给自己擦脸,陈小怜顺势抓住儿子的手,“潇潇,对不起。你原谅娘吗?”
看着娘亲楚楚可怜的眼神,陈潇扔下船桨,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娘,对不起!都是儿子不孝。娘都这样了,儿子还不能体会娘亲的辛苦,还在读什么书,我不读了!”说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嗯,娘以前想要你出人头地。不自量力地供你读书。不读就不读吧,只要你好好的就行。”陈小怜忍住悲痛给儿子擦泪。
“娘不爱惜自己,儿子怎么能好好的?”陈潇哭道。
陈小怜默然,叹了一口气。
看看儿子的泪眼,她伸手擦拭儿子的眼泪,然后盯着儿子的眼睛道:“你不原谅我?”
“娘!都是儿子无能,才让娘亲受苦受辱。从今以后,儿子再不许娘亲受一点委屈!”
“嗯,为娘相信你。”说着陈小怜给自己和儿子擦擦泪,站起身,划起桨来。
陈潇又上前抢过来船桨,“娘,你歇着,让儿子来。”
“好吧,给你。”陈小怜放心地把船桨给儿子,坐在船舷上欣慰地看着儿子划桨。
陈潇摇着桨,不一会就到了家,陈家距离青阳镇六十多里。
泊下了船,系上缆绳,母子携手下船,向不远处山坡上的茅屋走去,这就是他们的家。
陈小怜这时才注意到儿子的脚,发现儿子的鞋已经被磨破了,心中又是一酸,儿子是从家中徒步跑了六十多里才到的青阳镇。
看着儿子从鞋子中露出来的脚趾头,陈小怜道:“一会你换双鞋。”
“嗯。”
“今天你去学堂了吗?”
“娘,我说了,我以后不读了!”看到娘亲充满哀怨和关切的眼睛,陈潇语气缓和下来:“儿今天去了,马先生只上了半个时辰的课,就散馆了。他说他女儿要出嫁了,他要回家张罗。”
“哦。”原来是这样啊,陈小怜本来想的是儿子一整天都在十里外的刘家坝读书,中午也不回来。所以自己可以在青阳镇挣钱,然后晚上回家,瞒过儿子,没想到一天都没瞒住,幸好儿子去找自己了,不然自己很难回来呢。
母子俩走到柴门口,一条瘦瘦的黑狗就冲了出来,这是陈潇家的狗小黑。小黑趴在陈潇身上亲昵地偎依着,嘴里还不停呜呜地叫着。陈小怜也摸了摸小黑,接着走进厨房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陈小怜不禁回头看看儿子,面带疑惑。
陈潇赶紧解释:“娘,儿昨晚趁着你睡觉的时候,上了牙山。打到了两只兔子,儿又怕您抹着眼泪责骂我不好好睡觉,儿就没敢告诉你,今天早上等你撑着船一走,儿就煮上了兔子。娘,儿子可以去打猎的,母亲千万要爱惜自己呀。只有您开心了,儿子才会高兴。”
“嗯。”陈小怜又流下泪来。
“娘,您要哭就哭吧,儿子长大了,今后儿子就是您的靠山,日后谁也不敢欺侮您了。”说着陈潇又想起来一直以来,围绕着母亲身边的不断的绯闻,说娘亲这里有相好,那里有相好。这些风言风语让他又恨又怒。
他为此没少骂过人,也常常因此被打,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回家都不告诉娘亲。
“潇潇,娘亲没本事,让你从小跟着娘受苦,现在你终于长大了,日后我们的日子就好了。”说着陈小怜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儿子从没觉得苦,跟着娘亲,儿子心中一直是欢喜的。只是儿子以前太小,不能帮娘亲做事,也不能给娘撑腰。”陈潇一边拍着娘亲的后背一边说,说着他也落下泪来。
“嗯,有了你这样的儿子,娘也算没有白活。”说着陈小怜越哭越痛。
半晌无言,只有母子俩嘤嘤的哭泣声。
陈潇首先忍住悲声,抱着娘亲,感觉到娘亲好像又瘦了很多,“娘,别哭了,我们吃饭吧。儿子都不哭了,娘亲比我大,更不能哭了。”
“你是男子汉,娘亲是女人,女人想哭就哭,你哪能跟娘比。以前你太小,娘亲要做你的主心骨,从来不敢在你面前哭,娘一直有多委屈你知道吗?现在你终于快跟娘一样高了,我可以趴在你肩头哭了,你就让娘好好哭一阵吧。”虽是这样说,陈小怜却已经忍住了悲声。
“我是怕娘哭得没有力气了,娘亲就吃点东西,恢复了体力接着再哭吧。”陈潇抬起袖子来给娘亲擦擦眼泪道。
“好了,不哭了。娘亲心里痛快多了。你这傻小子怎么学得这么会说话了。”说着她破涕为笑。
“娘笑了,儿子最喜欢看到娘亲笑了,娘亲一笑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比哭的时候好看多了。”陈潇也笑了起来。
“什么大美人。你竟然敢这样说娘,亏娘亲还供你读了三年书,你也算是儒家门徒呢,这样没大没小的。”说着她笑着拧起来陈潇的耳朵来。
“儿子不是为了逗娘笑吗?您不是说过吗?儿子是您的开心果,让娘开心,就是儿子的责任。哎哟,娘您轻一点吧,儿子的耳朵都给你拧下来了。”
“拧下来,正好凉拌了吃,娘还没吃过凉拌猪耳呢。”说着陈小怜格格笑了起来。
“儿子是猪,娘亲是什么呢?”
“好啊,你这个混小子。这样说娘,快去把你的兔子肉端出来,伺候娘吃饭,我伺候你十几年了,也该你伺候我一次了。”
“是,儿子遵命,可是娘亲倒是放开我的耳朵啊。”
陈小怜放开儿子的耳朵,又抬腿在他屁股上轻轻地踢了一脚,然后就在院子中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一手托着下巴,含笑看着儿子走进厨房,不禁欣慰地想到:到了明年,儿子也许就比自己高了吧。
桌子其实就是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的一个大树桩,是母子俩在山中刨的。树桩边上有两块石头,这就是他们的饭桌了。
不一会陈潇就端着一个大陶盆出来了,小黑摇着尾巴也跟了过来。
因为时间太久,兔子肉已经不是很热了,不过锅底有火,所以兔子肉还是温温的。
陈潇又端出来一盆水,他们母子都渴了,先喝了一大通。
接下来陈潇才捞起来一条兔子腿递给娘,“娘,你吃。”
“嗯,”陈小怜接过来,撕下来一块肥肉,递到陈潇面前,“儿子张开嘴。”
“嗯。”陈潇张开嘴吃下肉,又道:“让儿子喂娘吃一块吧,都是你喂我吃。”说着他撕下一块肉来递到娘亲面前。
“才不用你喂我,等娘老了,走不动的时候你再喂娘吧。”
“娘,吃啊。儿子好容易喂你一次,娘才不会老,我要娘一辈子都年轻美丽。”
“好吧,为娘还是吃了好了,省得等你将来娶了漂亮媳妇就不要娘了。”说着她张开嘴接过去肉。
“娶什么媳妇,儿子只愿意一辈子陪伴娘。”
“不娶媳妇怎么给娘传宗接代?”
“也好,娶个媳妇,让她跟我一起伺候娘。”陈潇一脸严肃地道。
“现在的媳妇都厉害得紧,恐怕你有了媳妇,你媳妇就把你完全给霸占了,哪里还有娘的份?更不要说跟你一起伺候娘了。”说着陈小怜笑了起来。
“如果媳妇对您不好,我就不要媳妇了。”顿了一下,大概是听到娘亲“传宗接代”的话,陈潇忽然想起来一直萦绕于心的问题,“娘?”
“嗯?”
“我爹是谁呀?”以前陈潇一直听娘说自己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不相信这种说法。
“你爹?你没有爹!”陈小怜说着又叹了口气。
“没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