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要砍下祭司的脚,空桑部落那些还有胆出气的人,无不站上前来。特别是年轻气盛的童关月与侍广成,两人正欲虎冲上去,欲以卵击石。
“退下。”大祭司一声大喝。
龚行武和莫先何回头看去,见一群年轻人攥紧拳头,虎视着自己。“你们想干嘛,是不是也不想要腿了。”
大祭司道:“我一人断腿,不足忧患。你等如今是云天阁的奴隶,当效劳于云天阁主。”
“大祭司。”
“大祭司。”
众人正在呼叫着,却不料大祭司脑袋一耷拉,人就咽气了。
“哼,死也不能给他留个全尸。把他腿砍下来。”龚行武冷哼一声,说道:“看谁以后还胆敢犯上。”
无人知道,其实大祭司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巫族真身脱壳。
祭司的寄身被砍下腿后,龚行武又叫人把他拽进河里。
……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一簇人正围在火堆旁边发闷气。谁也没有说话,此时,可能谁都在想着过去自由自在的空桑部落。
突然间,河床上爬上来一个人。他拖着一条腿,慢慢的向着火堆爬过来。
“大祭司?”童关月先是不敢相信的惊呼一声。
众人赶紧跑过去一看,的确是大祭司。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火堆旁,哭啼不止。而大祭司却说道:“这身躯壳,也该扔了。”
众人不明白大祭司的话,但好歹也算是捡回来一条命,现在要做的是如何隐藏大祭司,因为奴隶场中不可能留下一个不能干活的废人。
然而大祭司早有精心准备。奴隶场中死人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所以另寻一身躯壳当然也简单。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告诫空桑部落的人们要忍耐下去,往后万不可轻举妄动。
……
白岩岛上,一个少年飞行在茫茫大海上,他两手变换着红白光芒,在他的身下,海水不时的沸腾起一丈多高。只见他双掌合并,那掌心中越来越亮的七彩虹光把整个人都遮拦在光芒中。
轰……
随着少年双掌往下一按,一声巨响,海水中漩起一个大涡。而少年手心的光芒就像是两条拄杖,把他慢慢的撑高。
呼啦一声,少年收起了光芒,僵直的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头也死气沉沉的掉在脖子上。
嗖的一声,白岩岛的崖壁上飞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像是什么暗器,飞快的向着少年击来。
少年他好像没看见这一切,眼看那暗器就要穿破他肚子。就在这千钧一发间,少年僵直的身体忽然往侧面一斜,那暗器便击了个空。
整个看上去危险而又有些优雅的动作,一点都不像是少年故意所为,反倒像是一条绳子拽住他摇晃了一下。
嗖,嗖,嗖……
这次是接二连三的暗器飞过来。
少年僵直的身体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待那些暗器快接近他身体时,又是摇摆翻转几下。十几个暗器全部落空,唯有一个暗器被少年含在嘴里。
“哈哈哈。”一阵粗狂的傲笑,一躯白发老人从崖壁上脚踏虚空,跨步飞来。
“且慢,”少年突然抬起耷拉的脑袋,说道:“待我先吃下这个火龙眼。”话音刚落,僵直的身子瞬间横在空中,旋转着成了一缕风卷到沙滩上。
老人也转身落到沙滩上,道:“小子,不错呀,十几个石子中,你居然辨认出这颗是火龙眼。”
“呵呵,老怪,你别逗了,红通通的一颗,你当我是瞎子呀。”
“怎么样,今后有什么打算?”
少年噗嗤一声吐出嘴里的火龙眼。两眼一恨,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云天阁杀我空桑部落多少人,我罗英十倍奉还。”
老人突然收起笑容,道:“你虽炼成了离尘散光大法,但火候还只是初级。云天阁既然能主持修****,想必其实力也不小。若到时他们召集宗门内的所有修者蜂拥而上,恐怕你也有危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此仇必报。”
“哎!”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墓山王年轻时就和你一样,冲闯,但这性格会吃亏。”
“说说你吧,离开白岩岛后,打算去哪?”罗英道。
墓山王道:“女娲娘娘梦传我修灵大法,要我拯救亡灵,可这一千年来……,哎!若能找到血泥滩,真想亲自跪拜在女娲娘娘跟前谢罪。”
墓山王和罗英就这样坐在沙滩上,一直聊到日落。
算来罗英离开也快三年。三年时间,他误打误撞,没去成要去的地方,却碰见墓山老祖,炼成离尘散光。这几日,两人正打算离开白岩岛,今天,是墓山王最后一次试探罗英的修炼成果。
月空下,二人就躺在崖壁上睡去。不知什么时候,罗英醒过来,发现墓山王已经不在。旁边只放着一个脑袋大小的东西。
罗英先站起来四处一看,没有什么发现,再蹲下去摸那东西,热乎乎的,还有些烫手的感觉。差点没惊出一声冷汗。手掌一扬,光芒出现。往那东西一照,不是黑乎乎的,而是红红的。
“这墓山王搞什么鬼?”罗英大喊几声,无人回应。赶紧飞身出去四处找。
什么也没找到,最终只在沙滩上发现一只死了的无头兽。无头兽的身子已经被破开。罗英顿时明白了,他回到崖壁上,拿起那个红红的东西,暗道:“莫非这是无头兽的心脏?”
罗英瘫坐下去,忧伤了一会,自语道:“墓山老祖说过他不忍心杀无头兽,如今为了给我增加功力,他却甘愿背负上这罪恶。”说罢他高高的举起那颗心脏,面向大海连呼几声:“墓山老祖,墓山老祖……我罗英欠你的。”
其实墓山王又何尝不觉得自己欠罗英的,若不是罗英来到白岩岛,他还不知道要被锁在这里度过多少个春秋。所以在他离去之时,送了罗英一份大礼。
罗英就这样抱着那颗心脏,良久良久后,他突然手指一插,把心脏撕开,仰头猛烈的大喝起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喝里面的血,还是应该吃肉,直到喝完心脏里面的血后,他索性一口一口的把整个心脏都咬吃掉。
哪知大事不妙,心脏吃下去不久后,罗英感觉身体燥热,身上不停的流着汗水,整个人成了落汤鸡一般。汗水流干后,又是一种欲火焚身的感觉。难受得罗英一头扎进海水里。
……
几声尖叫撕碎了梦中的寂静。罗英醒过来,揉了揉眼,见知鸟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直叫着。太阳已经快要落海,自己居然昏迷了一整天。
罗英起身走到沙滩上,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心里还在颤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他坐在沙滩上,想理清这件事儿。
越是往深处静想,就越是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扭头一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这怎么回事呀?”罗英好奇的又静下心来听听,他从那些嘈杂的声音中选出一种,跟着那声音一直走下去,一直走……
可能吗?这声音居然是几丈外的一条鱼在吹水泡。再去追寻下一个声音的来源,居然是崖壁间很细小的流水。
罗英哪里知道,他吃了的那颗无头兽心脏是一只很老很老的无头兽。而现在他已经具备了一种神识,或者说叫灵识。当静下心来就能听见常人听不到的一些声音,也能看去很远很远。
天已经黑了下来,想着好好睡上一夜,明日就离开白岩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睡到半夜时分,罗英又一次梦见了空桑之难的那一天,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歇了一下,心想,自己应该去把那只无头兽埋葬了。
午夜时分,正是无头兽出来采取月光精华的时候,一条条懒洋洋的长躺在沙滩上。
罗英站在崖壁上,看去沙滩下面,这么多无头兽,怎么好找那只死了的?他纵身跳下崖去。刚落到沙滩上站稳,突然就感觉一股无形的波澜向自己推过来。
吓得罗英退后一步,大呼道:“墓山王,是你吗?是哪一位高人,怎么不敢以面示人。”
又是一道无形波澜推过来,那波澜伤不到罗英,但他能感觉到是有那么一股波澜。波澜接二连三的推来,这次罗英不客气了,他眉头一锁,眼神扫去,想看清对方使的是个什么功法。
哪知眉头一锁,眼神一扫,罗英感觉那些波澜就好像被自己的眼神击荡了回去。继而就有几只无头兽颤抖着慢慢的躬起身来。
罗英又是一个眼神扫去那几只无头兽,他似乎能看见无头兽是在害怕自己。这就不明白了?罗英又挨个的聚精会神的看过去其他无头兽,这下不得了,搞得一群无头兽颤抖着慢慢躬起,有些甚至趴在沙滩上颤抖着不敢乱动。
“灵识?难道这就是墓山王说的无头兽的灵识?”罗英半信半疑的用刚才那种眼神扫去崖壁中。
呼的一声,一群蝙蝠惊得四处飞起。
现在罗英明白了,傍晚听见的那些声音也是灵识在作怪。
……
昏蒙蒙的月光下,罗英埋葬了那只死无头兽的尸体。他再也没有睡意,他可以现在就飞回去,但他更想等一个明媚的朝阳。
在朝阳下归来,这是罗英离开奴隶场的时候幻想过的一幕。于是,他盘腿坐在白岩顶上,等待着那一轮红色帆船,等待着雪恨,等待着复仇。
(作者寄语:尘荒记的故事会越来越精彩,越来越牵动人心,求各位书友多多支持!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