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城城西二十里处,有一块巨大的盐沼湖——图兹利库,这个名字来源于西支语,意为咸水湖,这里供应着整个山西的食盐。近几年的连续干旱,令湖中早已不多的水迅速蒸发,露出了厚厚的白色盐层。
图兹利库,这四个字在石弓心里已经被念了无数遍了。石弓骑马走在那如镜子一般的盐上,极目远眺:天,一碧如洗,地,宛如蓝玉。他已分不清天和地的界线。穿梭在一堆堆洁白的盐山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得到了净化,终于可以暂时放下那些恼人的心事了。
“啪啪啪……”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那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他扭过头去,看到妊华正站在自己身后,正用宽大的衣袖擦着头上的汗水。“妊华,你怎么来了?”他好奇地问。
妊华走到石弓身前,气喘吁吁地说:“西支那边送来一封信。”说着掏出了怀中揣着的那封信。石弓坐在马上,弯腰取了这封信,只见信上写着:
姜妊夫人淑览:
在下乃西支汗王阿鲁。对于夫人夫君的离世在下十分抱歉,战争绝非我的愿望。
我生于荒漠绿洲,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向往自由无拘的生活,怎奈生活残酷,将我逼上了如今这个地位。其实我仰慕东方文化已经很久了,至今仍时常骑马在边境之上向东远望。夫人,我也是丧偶之人,明白一个人生活的苦楚,不如你我互通有无,结为夫妇,排解心中的忧愁。您认为可好?
阿鲁敬上
石弓看了这封信,气得身体直抖,他想撕掉这封信,可在撕的一瞬间又停了下来:“好你个阿鲁,竟惦记起我母亲来了。”他大喊一声:“回营!”
一行人随即朝黄林奔去。黄林是石城外围的三个军营之一,位于石城西北十里处,因黄石成林而得名。另外两个军营分别是位于正南十五里的芦苇荡以及位于西南五里处的沙河。这三个军营是拱卫石城的最后屏障,其中就属黄林之兵最为精锐。
赶回黄林后,在中军帐之内,石弓叫来黄林守将吕英,他把这封信交给吕英,说道:“这西支王真是太过分了,孤要征讨他。”吕英看了信后,思考了好久,说道:“大王息怒,因怒气而兴兵,此兵者大忌。这件事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石弓瞪眼看着吕英,吕英说道:“我国力尚未恢复,西支兵马野战见长,以我疲敝之师攻其优势兵团,实难取胜。”石弓气呼呼地说道:“父王常说你是治兵能臣,没想到也如此胆小。我这就回城,我要主动出击。”说完,石弓就带着贴身的卫士骑马回城了。
在路上,他想了很多,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感到后悔,感到害怕,也许吕英是对的,不过他已坚定了信念,他要出征。回城以后,他立即叫来城内的大臣们,他在殿内当众读了这封信,读完以后说道:“阿鲁欺人太甚!”
大臣们也开始变得议论纷纷起来。石弓坐在上座,说道:“列位”。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看着石弓。“孤想主动出击,也让西支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这时,姬雨站了起来。石弓看着这位年老的官员,心中十分期待他能赞同自己的主张。姬雨慢悠悠说道:“大王,此事恐有不妥。”石弓心里略有失落。姬雨继续说道:“在臣看来,西支王的这封信是一封试探信,他想借此来看我君臣对待西支的态度。自先王薨没,我军在石城守城一战中大败西支之后,西支数年不曾大举进我国境。反倒在边境地区有了很多的集市。如我率先打破这种局面,恐怕后面会很难收场。”
又有一人站了起来,石弓一看,乃是大司马杨轲:“姬大人,此言差矣。西支必定是料我不会出击才会写此信,我同意大王所说,我们定要主动出击。”
姬雨瞥了一眼杨柯,说道:“杨大人,我军兵马如何,想必大人十分清楚,贸然出击,决不能成功。”
杨轲说道:“大人年事已高,行事保守。我们决不能如此,西支绝不会想到我军会出击,此战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姬雨脸通红,咳了起来。
石弓看着他俩,说道:“你们两个别吵了,我与西支之间必有一战。这仗不论何时都会来临,我已经决定了,派一支军队到西陇去看一下。”这西陇是石国与西支边境的一座小城,时常会受到西支的袭扰。派兵到这里,无论进攻还是据守都很方便。
“不知大王要派谁去呢?”杨柯问道。
石弓一时拿不好主意。“大王,微臣提议让吕英前去。”石弓一看,原来是嬴姒,刚才吕英那里碰了灰,石弓还接受不了。“有没有别的人选了?”众位大臣们也是那看看我,我看看你。石弓看着他们的样子,有点生气了。但他自己也是在想不出另一个人了,只好说道:“就让吕英领兵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