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坊间和长夏门附近围观的人群才猛地醒过神来,“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天啊!多悬没惹出人命来,真是造孽啊......”
“哎!可不是嘛!这位小娘子的命还真是惨,这般标致清秀的小姑娘,却被退婚的夫家逼得要撞柱自尽......这夫家是哪户人家啊?这般霸道跋扈、不讲道理......”
“就是,若不是有好心人相助,今日这归德坊的门口可就真要血溅三尺了!”
......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终于把注意力放在刚才突然跃出人群纵上前去的救人“英雄”身上:
而那个救人的人,看起来竟然还是一个身形偏瘦的少年郎!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月白素面细葛布长衫,长身玉立,身姿翩翩;唇红齿白,鼻如悬胆,眉清目秀,鬓若堆鸦,竟是难得一见的一位风姿绰绝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看起来年纪还不及弱冠,一头乌黑的发只束成了一个长长的发辫,用一支木质簪子固定在了脑后;
他眸若星辰、齿若编贝,眉如墨画一般,此时却轻轻的蹙起,正敛眉低头望着脚下不远的苏盼儿。
这个少年郎,正是刚刚抵达洛阳的薛从嘉。
薛从嘉是今日刚刚抵达东都的。
他那比他小了六岁的大徒弟冯元一前两日也不知是因为晚上睡觉时受了风,还是路上吃坏了东西,这两日一直上吐下泻,折腾得好不难过。
于是,他们一行六人今天刚进了动刚度洛阳城的长夏门,薛从嘉立即安排了薛正忠、薛正义兄弟二人先带着冯元一去洛阳城中先找个医士看病抓药;
然后,薛从嘉又安排了宁不已去联络四灵宗中洛阳城中的青龙门人,告知他们自己一行人的行迹;又命薛山去寻一家客栈,以备今晚他们先行落脚。
最后薛从嘉打算自己先在长夏门附近的坊间寻寻看,有没有即将租赁或是发卖的房屋院落,毕竟自己一行人此行是有私事要办的,并不方便长期住在客栈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而长夏门临近外城,这附近的各坊都是平民百姓的聚居之处,若是他们能在这附近盘到一处居所,想必更加不引人注目了。
众人约定好一个时辰后仍在长夏门附近碰头,然后就各自散开各行其事了。
而距离长夏门最近的两个坊,其中一个正是归德坊。
说来也巧,薛从嘉刚刚到了这归德坊的坊门口,就撞上了这样一桩事......
其实,他之前并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刚到了此处时,正巧就是苏盼儿厉声话落、准备撞墙自尽的石火之间。
薛从嘉还来不及细想,已经在本能使然下跃进了人群,稳稳的一步落在苏盼儿冲去的那面坊间墙垛子前头,然后刚好就拦住了正一头死命撞上来的苏盼儿。
搞得薛从嘉这会儿胸口还隐隐闷痛着......
说起来,薛从嘉若是直接落在苏盼儿的身后一把抱住苏盼儿,以他过人的臂力,是绝对可以牢牢箍住那寻死的少女。
可是薛从嘉自幼受教父亲、深知礼数,他见这位小姑娘性情如此刚烈,自己若是再与她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且不是反而更令她更加难堪了?
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最费力不讨好的方式救人:直接跃到苏盼儿的身前,用自己的身躯堵住这个一头撞过来的少女的求死之路!
事发突然,薛从嘉又担心会震伤了这个少女,所以压根就不敢用一丝一毫的内功来护着他自己,只能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子。
而苏盼儿是一心求死的,小姑娘虽然文弱,但是那样倾尽全力的一顶,不能用内功防备的薛从嘉也是险些吃不住劲儿了。
那么一下子,他只觉得自己的胃都快要被这小姑娘顶住来了,胸骨也隐隐作痛!
就算薛从嘉之前并不知道这少女究竟是因何要自尽,但是在救下苏盼儿以后、他在此站了这么一会儿功夫,此时就已经是全然明了了。
他听到四下的坊间居民们的议论声,心底已然明白了大致的缘由,心中更是对苏盼儿那户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的“夫家”十分的不屑,也很是同情少女的经历。
那宗家的管事见并没有闹出人命官司来,心里也是暗自舒了口气。
要知道,虽然说他们家的阿郎说了,不怕跟现在的苏家把关系搞僵。但是若是真将与他家二郎订过亲的小娘子给活活逼死了,那对他们家阿郎宗楚客的名声也是大大的不好的!
到时候若是影响了阿郎官场上的声誉,他这个办事的小小管事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再者说,宗家这个管事听他家那个在内院里做事的婆娘说过,他家二公子宗孝宜的心里面很是惦记着这个眉清目秀、知书达理的苏家六娘子,阿郎说要退婚的时候,他家二郎还狠狠地在家里闹过了一场的。
而且虽说这苏家六娘子做不成他们宗家二郎的嫡妻了,但是难保将来他家二郎不死心,说不准还会迎她进府做个妾室。
到时候若在一个府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苏六娘若是再吹个枕边风,可就够他喝上一壶!他还是见好就收才好啊!
宗家管事打定了主意后,立刻清了清嗓子,龇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急声令色道:
“哎!真是晦气!算了算了!那文定之礼的财物我们宗家就大发慈悲不要了!便宜了你们!”
话毕,他大手一挥,对身后十几个宗家仆从喝道:“还傻站着作甚?走啦!”
宗家管事转身就要逃离现场,但是他那只刚刚扬起来的大手还未等落下,就被一人牢牢攥住,纹丝不得动!
宗家管事被钳住手臂,抓得死死的!他骇然回头,挑起那双三角眼斜凶狠的看过去,却发现原来抓住他右手手臂的人正是方才救下苏盼儿的那个俊美少年郎。
这宗家管事而今虽然已是三十好几的汉子,可就其身量来说却反倒是比这少年郎矮了一个头的高度,二人这般近的距离,那宗家管事不得不仰视着身旁的这个少年。
他不禁大怒,恶声恶气道:“哪儿来的小儿?好大的胆子!敢跟你家仇九爷动手动脚?!”
———————————————————————————————
PS:今天第二更,求票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