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卿苦笑道:“父亲,长此以往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而今您已经是‘天命之年’了,不再是年轻力壮的壮丁。
就算是您武艺高强、身体强壮,但也经不起在这个年纪还这样折腾不休。
而且要知道,每年武后可是要两度派出廉察使到各州县巡回监察的,这样一年之中带着那么小的孩子来回往返于丛林和村庄,就算父亲的身子受得住,恐怕从嘉也受不住的,他才六岁而已......”
正在这时,门却“嘭”的一声从外面打开。
薛从嘉推门而入,大声道:“舅舅,从嘉不怕!”
薛楚卿目瞪口呆的看着薛从嘉,又看了看自己面带了然、不动声色的老父亲,哭笑不得的觑着面前身量矮小的薛从嘉,道:
“好啊!合着你们祖孙师徒两个,合起伙儿来欺负三郎不通武艺啊!大胆顽童,说!你躲在外面偷听大人们讲话多久了?”
薛从嘉嘻嘻一笑,道:“舅舅,村子和从嘉练武的山坳只有五里远啊,就是步行回来也用不了多久啊!
何况从嘉还有舅舅送给我的‘丹云’相助,自然早早就回来了。从嘉是看着阿翁和舅舅聊得太过投入,不敢进来打扰你们呢!”
薛仁贵揶揄道:“阿翁怎么觉得从嘉不是不敢进来打扰我们,而是心里打着偷听的鬼主意呢,该不是从嘉就是想不动声色在外面多听一会儿吧?
阿翁可知道你已经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你呼吸收纳虽然吞吐的还不错,呼吸几乎很弱,但是也只是‘几乎’罢了。
想要瞒过阿翁这双的耳朵,还要再好好刻苦练上几年才行!”
薛从嘉笑眯眯道:“那是自然!从嘉可是立过誓言要学会阿翁一身本领的,时刻以阿翁为榜样!”
薛仁贵被这小娃娃一通马屁拍的通体舒畅,一旁的薛三郎薛楚卿扁着嘴巴不是滋味儿的道:
“好啊,你阿翁一身本领,让你叹服;王师傅腹中万卷诗书,也让你叹服。只有你舅舅区区在下薛三郎,从来都是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是吧?”
薛从嘉还没等开口,薛仁贵已经蹙起极重的眉毛,护短的怒叱道:“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还跟六岁的奶娃娃计较些狗鸡倒灶的事儿!没有出息!”
薛楚卿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忙跟他爹认错道:“儿知错了,父亲不要生气!”
薛从嘉却笑着开口,童声稚嫩的道:“谁说从嘉不叹服敬佩舅舅呢?对于舅舅,从嘉也是素来很敬服的!
舅舅虽然不曾在朝谋官,也不曾驰骋疆场,但是舅舅却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因为舅舅可以从容的置身事外,所以反而将许多事情看得比旁人更加清楚透彻!舅舅这点,从嘉就是十分佩服的。”
“哦?”
“啊!”
这是薛仁贵和薛楚卿父子二人,在闻得薛从嘉此言时,异口同声的诧异惊呼声。
只不过,其中质疑的那个是薛仁贵,而惊讶的那个则是薛楚卿......
薛从嘉伸出小手得意的一摆,眼睛带笑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大人,道:“舅舅有一点说的极对!这么搬来搬去的折腾是不成的!咱们其实哪里也不用去!”
薛仁贵面带疑惑,但是薛楚卿已经明白薛从嘉的意思了,他一脸笑意的笑着反问薛从嘉:“哦?那你来说说看,舅舅的打算是什么?”
薛从嘉笑眯眯道:“那还用问吗?舅舅的意思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喽!”
见师父薛仁贵仍然不解,薛从嘉用他那依旧清澈软绵的童音解释道:
“阿翁,您想想看啊,您说过原来的自己已经‘入土为安’快两年了。那么被发放到岭南道这种边远蛮地的廉察使,料想也不过是御史台中没什么发展的小吏,这些下面的小官吏中有几个还会认得您这位早‘入土’了的平阳郡公?”
薛从嘉忍着笑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师父薛仁贵,从薛仁贵脏兮兮油腻腻的满头银发,看到他挽起裤腿的泥腿,最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补充道:
“再说阿翁,您自己也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吧?您现在哪有五个月前第一次跟从嘉相见时那副世外高人般的姿态了?
您现在可是活脱脱的变成一个岭南道本土的蛮人老丈了啊!
就算当面对着御史台的廉察使说自己是平阳郡公薛仁贵,只怕廉察使都不肯信,说不准还以为这个老头儿是发了失心疯呢!”
薛楚卿早就闷笑到内伤了!
薛仁贵闻言,纳闷的挠了挠自己油腻发痒的发顶,又看了看自己挽到腿弯儿处还露着腿毛的满是泥巴的小腿,笑得颇有些尴尬,道:
“嗨!阿翁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今儿个刚刚在村外新种了一块儿地皮的果树吗?还没来得及梳洗呢!
对!是阿翁还没来得及梳洗!
且等阿翁晚上倒出功夫来了,自然就梳洗的干干爽爽了......”
薛仁贵在自己早慧如妖的徒儿薛从嘉揶揄的视线里渐渐说不下去了,却没法儿对着薛从嘉发火,只好跳脚怒骂道:
“都怪这鬼地方,一年就两季,一场雨就下个半年!哪里有半点儿秋天爽朗的样子?”
他儿子薛楚卿强忍笑意低声回道:“父亲,交趾此处的气候就是如此的,每年只有旱雨两季......就像武后每年派出的两次御史一样,数目都是‘二’......”
薛仁贵薛老爷子继续怒骂道:“全都不是甚么好鸟!”
薛楚卿心里暗笑,面上却学乖了,呐呐不语。
薛仁贵发泄了下被徒弟嘲笑了的火气,就又想起正事来,连忙又问道:“就算朝中的人认不得阿翁,那若是认得你怎么办?”
薛从嘉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直到薛仁贵已经快没了耐性,薛从嘉这才瞠目结舌的道:
“阿翁,您不是在拿从嘉逗闷子吧?从嘉离开长安的时候才不过四岁而已,除了至亲之人,朝中臣子哪里还会记得徒儿的相貌?
既然压根就没人认得徒儿长得什么模样,徒儿还怕什么呢?”
薛楚卿“唰”的一声,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笑得扭曲的脸。
在这活宝一般的师徒俩跟前,风/流倜傥的薛三郎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而薛仁贵呢,在他自己徒弟那一脸的“是阿翁的智商有问题,还是我的智商出现了问题”的囧囧表情里,被臊得老脸通红。
战无不胜无往不利的薛老将军,不禁哀叹道:“老夫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遇到这么个小冤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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