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的寿命约为三十年上下,而薛从嘉这匹“什伐赤”是一匹小母马,他给这匹小马儿取名为“丹云”。
此时“丹云”还不到一岁,若是转换成人类的年纪,那么此时“丹云”约莫着才不过是一个两岁的幼儿,所以性子自然也是十分得活泼好动。
薛从嘉学会了骑马后,就每日骑着他的“丹云”,往返于薛公居住的白果村以及薛楚卿居住的山坳之间。
白天里薛从嘉练习武艺箭术时,就将马儿随意放养在山坳外头,岭南地况湿热,遍地草木丛生,随处可见马儿的食物,也不虞它会饿着。
而“丹云”一路跟着薛楚卿南下,所以早就跟薛楚卿和他身边的部曲认识了,如果它口渴了,还会十分聪明的知道跑去不远处的山坳外侧找人要水喝!
而在山坳外头搭房居住的人,自然也就是薛楚卿一行人了。
方才薛从嘉在山坳里几次抬头张望,可是好一会儿都没见着“丹云”,想必它又是跑到筒子楼那边向薛楚卿讨要清水和水果去了。
果不其然,薛从嘉出了山坳,就在那排筒子楼的楼下见着了他那匹好动狡黠的小马儿“丹云”。
薛从嘉笑眯眯的走过去,摸摸“丹云”毛色光滑脖子,笑着问道:“小姑娘,你今儿个在舅舅这里吃到什么好吃的了?”
“丹云”骄矜的摆了摆头,避开了小主人温柔抚摸的手,然后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响鼻儿。
薛从嘉也不恼,笑眯眯的继续伸手摸了好一会儿马儿,这才脆生生的扬声喊道:“舅舅!舅舅!!”
薛楚卿手下部曲中一名叫作“孟德光”的大汉,闻声匆匆从二楼的木楼里“咚咚”快步跑了出来,到了二楼边缘栏杆处、一个利落的翻身就从二楼的栅栏上跃下身来,稳稳的立在薛从嘉跟前,眼神温和的拱手施礼道:“小郎君安好!”
薛从嘉抬头看了看楼上,确定楼上再没有其他人的动静了,这才纳闷的望着对面的孟德光,笑靥晏晏的问道:“孟叔叔好!我舅舅他不在吗?”
孟德光回道:“三郎君刚刚收到西京的家人送来的急信,现在已经赶去村子里请见阿郎了。
三郎君临走前还给小郎君留了话儿,他说小郎君如果练习完了直接回去白果村就好,不必在此等他,他会在村里等小郎君。”
薛从嘉微微讶异,他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阿翁和舅舅父子二人,竟然在长安里还留下不少耳目。
于是薛从嘉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左脚一蹬,利落的翻上了“丹云”的马背,一抖手中的缰绳,轻声喝道:“丹云,走啦!”
“丹云”发出一声清啼,载着小主人薛从嘉、踏开四只蹄子就往白果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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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白果村里薛仁贵居住的木屋里气氛却十分低迷沉重。
鹤发童颜的薛仁贵此时正在低头阅读薛楚卿送来的书信,看到后来,一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上已经是一片铁青,越看到最后,他呼吸越是急促,后来干脆就“呼哧呼哧”的不停喘起粗气来。
薛楚卿苦笑道:“父亲,孩儿刚刚拆阅此信时也是恨得怒发冲冠,但是事已至此,您就是再怎么生气也没有用的,还是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薛仁贵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好半响才重新平静下来,咬着牙道:“这里头的三封信函,明明是写字不同的日子,怎么会是同一天才到的?”
薛楚卿叹道:“上头的那位太后娘娘心思多变,说风就是雨的,一个月之内频频下旨变动朝局,咱们留下打探消息的人,第一封信还未能送出来,就又发生了第二件事,等动笔措辞写好第二封信,第三件事又接踵而至......
况且长安到岭南道路途遥远,路上变化不定,又耽误了些时候,所以三封信就合为一封,同时到的孩儿手里。”
薛仁贵听了这番解释,也不禁哑口无言,有气也没处可以发了!谁说不是呢?
自从太后武氏将中宗李旦废黜为庐陵王后、扶了新帝李显上位后,就剥夺了皇帝参政和见大臣的权力,然后自已一手把持了国政大事。
而这位大唐江山的实际掌权人却偏偏是个心思多变,不易琢磨的女人,朝臣和政事上随心随意变动,是她惯有的习惯了。
这封信函里总共讲了三件事,且都是发生在九月,但是因为三件事是陆续连续相继发生的,所以留守长安探听消息的薛家线人就没有立即发出,而是等事情尘埃落地后不再有变化,这才一起送出来。
加上长安与交趾路途数千里,所以等这封信到了薛家三郎薛楚卿手中时,已经是十月份了。
信中所述的第一件事,就是武后在文明元年九月六日,下诏改东都为“神都”、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六曹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史台为左肃政台。
其余省、寺、监、率之名,悉以义类改之。又使八品以下官旧服青者,改易碧色,旗帜皆从金色。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武后还新增置了右肃政台!
大唐原来的御史台变成“左肃政台”,专知监察京师百官及监察各部军旅。
而这新增设的“右肃政台”,却是专知诸州诸县的按察。每年两次,春秋各自发使一次,春季发使地方的按察又叫“风俗使”;
秋季发使地方的按察叫作“廉察使”,以地官尚书韦方质删定的四十八条科目,全权监察大唐疆域下各州、各县的官吏们。
说起监察御史,在高祖、太宗、高宗三朝都曾设立,但是前面三朝使臣出巡,一般都是承诏出使,奉敕乃巡。
而这样每年定季、定期的出使监察地方,实乃当朝太后武媚的始创!
而岭南因为是大唐的边陲蛮荒之境,所以这番政策变动此时也许已经到了各州府的长官手中,但是百姓们却还一无所知。所以薛仁贵和薛楚卿父子二人也是今日才刚刚知道此事的。
这样算来,现在正好是秋季,只怕各路“廉察使”已经陆续从京中出发出使各地了,如此看来,以后就算是躲在偏远的岭南也未必安全了!
天知道他们带着薛从嘉这个身份特殊的孩子避居在岭南,会不会就那么倒霉的无意中撞见来岭南道监察的右肃政台御史呢?
薛仁贵和薛三郎不禁都忧心忡忡起来!
而信中所述的第二件事,其实现在看起来已经无足痛痒了。
因为这事儿在此时早已经传遍了大唐治下的大江南北、各府、各州、各县。
那就是武后在制定变更一番新的政策后,自然不会忘记做那件几件她最喜欢的做的事情之一了——那、就是改年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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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高挑一双冷艳的凤眉,冷声道:“朕,要票!!!!!此时不投,更待何时!”......今天的第二更~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