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秋的一天,少雨的京城竟然飘起了秋雨,我紧了紧披风准备走下马车,抬头却看见看见,苏睿撑着一把红伞在雨里向我走来,灯影憧憧,他一袭白衣站在伞下,风把他如墨的黑发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在我刚要踏出马车的时候,他已经把那把红油伞举在了我的头顶,伸出手扶我。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干燥而温暖,握着会感到薄薄的茧,不是弹琴或者写字的茧,而是长年用剑磨出来的,锦临的手上也有,不过只在几个手指上有。剑是我逼他练得,毕竟东西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才稳妥。
实际上,我并不惊讶他会用剑,倒不是因为我看过他的记忆,而是因为他奏折上锋芒毕露,却又潇洒飘逸的字,字如其人,他绝对不会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等很久了吧,有事?”看他被雨浸湿的衣摆,就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很久。
“我来接你。”
我来接你。四个字,多少次我回家站在门口,恍惚间听到这句话,我都以为他回来了,可是每次都是我一个人踏进大门,再也没有人牵着我的手,告诉我,来接我。
曾经我还固执的在雨天,不准下人带伞,单纯的以为,他看见我淋雨,就会舍不得,就会出现,就会再为我撑伞,就会来接我。却每每都是雨水和着泪水淌过眼角。
转眼就到了冬天,除了上朝,我哪里也不去,那是第一个有他的新年,锦临很喜欢苏睿,除去皇帝的外衣,他只是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孩子,过年那几天,经常拉着苏睿打雪仗,看着两人灿烂的笑容,突然我觉得冬天似乎又温暖起来了。
那天我正抱着手炉坐在桌案前看着奏折,苏睿从门外走进来,带着一身的雪。
“公主,真的决定要去广灵寺祈福。”虽是在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金口玉言。”
“这是战王的阴谋。”战王党那天上朝,请皇上依旧例去青祈国的国寺广灵寺为民祈福。
广灵寺虽在京城,却离皇宫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且位于山中,人烟稀少之地,战王若要埋伏,皇上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所以我不能让锦临涉险,他也有理由不去。”因为还没亲政。
“所以你就去冒险。”我抬头,正对上苏睿的一脸怒容,那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是有点惊讶,这永远都挂着微笑的君子怎么生气了?
“是。”
……
在我说完话后的很久,他都是沉默的,默默的看着我,我迎上他的目光,告诉他我的坚定。
“好,我陪你。”说完他就大步流星的离开,我也不打算拦他,一是他的目光告诉我,他的坚定,二是……我不想逆着他,我已经剥夺了他悠然的生活,我希望在我的能力内,他是自由的。
三天后,我带领五品极其以上的命妇及小姐,前往广灵寺。苏睿骑马跟在我的马车旁边,那天他离开后,向皇上请旨,由他,兵部尚书亲自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