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眸中神色皆低沉着,可脑海里盘算的却截然不同。
倾雁咬着唇,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波澜平静下来。
他也不过是个捕快,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她在担心什么。
况且他还喝了自己十三坛梨花酿,她本该将他大卸八块的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以往哪次执行任务她不曾如此,可这一次,她竟然犹豫了。
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还是可惜他的脸?
难以置信地,楚倾雁紧紧皱起了眉。
冷墨乾锐利的眸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冥公主,她看上去也不过比自己小四五岁,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家,当真如江湖上所言无心无情,杀人无数?
大街上寻常的十五六岁姑娘家,哪个不是待字闺中,女工刺绣,她倒天天混迹江湖,取人性命?
该是怎样一个女子?
冷墨乾冷冷看着她的斗笠,似是要将她的面容看穿。
二人各有所思,皆是没有言语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久久,冷墨乾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划破了这微妙的静谧,“冷某不知冥公主此番深夜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取你人头。”倾雁轻启唇,同样不带半分情绪。
“哦?那就要看你冥公主的本事了!”
看着冷墨乾挑眉的样子,倾雁挥起手中的冰鸢剑直向他刺去。
冷墨乾眉眼一沉,冷然挥起剑迎上。
刀剑相击,招招狠烈。
楚倾雁剑剑似要取冷墨乾性命,冷墨乾也不含糊地次次挥剑抵过。
楚倾雁一剑划过,冷墨乾猛的侧身才躲过了那要看下他一只胳膊的冷剑。
看着冥公主这嚣张的打法,他微微蹙了眉,心想着若继续下去他房间里的宝贝可得都被她给毁了。
转念间,冷墨乾抽身飞快奔向房外。
倾雁乍见他要逃,也踏步追上。
该死,她是知道她跑不过他的,他要是真想逃,她也只能作罢。
不过,这厢冷墨乾没有逃,而是领着冥公主站定在了冷府中的练功台上。
身为江湖第一捕快,他家里练武的地方还是要有的。
冷冷看着面前的人,倾雁握着剑的手用力更甚。
“本公主还以为你这江湖第一捕快只是个喜逃爱躲,无胆量,浪得虚名的小人。”
一句话就用了五个词来诋毁他?冷墨乾脸色稍阴,多大仇。
“那你冥公主心狠手辣,谋人性命,毁人家庭,无良心道德之说,又当作何?今日我便擒了你,以儆那些逝去的孤魂。”开口,同样驳了去。
闻言,倾雁斗笠下的小脸染上怒色,袖袍下的玉手握得白得渗人。
他们这些从小在温饱里长大的富贵公子,怎会懂她这些年的痛苦和艰辛。
当年她五岁,和姐姐还有娘亲相依为命,本也清贫安逸的日子。一天,家里突然闯进一个大汉,无情地将她娘杀去夺走她家所有钱财,她和姐姐躲在床下目睹了一切却无能为力。
娘亲的血溅到了她的眼前,只见得满目的腥红。她痛得撕心裂肺,一度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杀了那个男人。但姐姐拦住了她,告诉了小小的她,这不可能。
那段时间,她日日沉浸在痛苦之中,拼了命的习武。立誓,迟早有一天,她要这天下所有匪徒恶霸,欺压百姓的人,都下地狱。
宁可她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她!
而这冷墨乾,她便是想看看这江湖第一捕快究竟有何能耐。
她楚倾雁所接的单子,还没有不成的。
若是这次就此收手,那她还有和信誉可言?
“冷墨乾!难道你们这些江湖捕快的手就是干净的?也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亡魂的鲜血。大理寺内多少冤案假案你们坐视不理,现下却正义凛然地假惺惺为民除害!”被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倾雁几近怒极喊道,
“若是真的想替天行道,何不先放了大理寺内那些背了黑锅的无辜百姓。这下又如何有心思在这盘算着擒本公主。”
听言,冷墨乾却是愣了愣。
大理寺...
他一向专至于逮捕江湖杀手和恐慌一时的大案,却是没有管那些寻常的小案子。
竟不知他的那些手下是这样办事的?
再一想,而这些话,竟然是出自冥公主之口?
凤目微眯,冷墨乾的眸光在冥公主身上扫过。
听她这一言,他们的立场似乎交换了一般。看着,她白衣简朴如善良纯洁的仙子,而他黑衣风华如卑鄙邪恶的魔鬼?
世人皆说冥公主蛮横残忍,却不知她巧舌如簧,短短几句话,便扭转了乾坤。
看着冥公主气急,冷墨乾怔了怔。
无心无情之人,也会因冤假错案而恼怒?
一时间,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