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惊波动连山,拔剑曳雷电。
“刘元真,你这是做什么?”玉真公主修眉一挑,目光森冷如霜。
她的侍女手中长剑纷纷出鞘。
“哈哈哈……公主何必这么紧张呢?”刘元真张狂大笑。
在他说话之际,原本夹道欢迎的道士纷纷聚拢,呈包围之势向玉真公主一行人走来。
李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冲突场面,他偷眼看向师父,只见赵蕤临危不动,一派淡然自若的模样。
“你是谁派来的?”
“自然是张师了。”刘元真目露邪光。
他所说的乃是如今天师道天师,太清观主张万福,玉真公主虽然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张万福却曾给她和她姐姐金仙公主授道箓。故而玉真公主也称他一声张师。
“张师不会做这般自毁长城之事。既然你不肯说,我便打到你说为主。”
话音未落,玉真公主剑已出鞘,只见她的剑上隐隐有紫色电光流转,劈空时发出“噼啪”声响。
刘元真亦出鞘,冷哼道:“大言不惭!”
数十天师道弟子登时围了上来,二侍女纵横其间,身手不俗。
李白身边也围了几个,自上次与那嚣张小道士交手,他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事后也仔细的反思揣摩过,如今长短剑已经学会,正是欠缺磨练的时候,因此倒是与这些道士们打了个尽兴。
他边将剑舞的密不透风,边看向师父,却见师父只是据守,却并未用处全力,不解之余,也未及细想,专心投入到磨练剑招上了。
却见那玉真公主与刘元真已交手十数招,每次玉真公主的剑与刘元真的剑相格时,便有紫色电龙爬上刘元真的剑,刘元真眉头猛地一皱,手上酥麻,剑几乎脱手。
刘元真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会落败,便换了招数,特意避开玉真公主的剑,专找鬼蜮角度意图攻击玉真公主身体。
奈何玉真公主根基极好,皆让她挡了回去。
原来玉真公主的剑名为“紫电”,乃是三国时孙权六把宝剑其二,藏在唐宫宝库多年,触碰剑身的人无不手脚发麻,只有玉真公主运用自如,今上即位后便将此剑赠与玉真公主。
刘元真已有三十多岁,玉真公主的功夫虽不及他,却凭着自家良好根基与神兵微微压他一头。
这边刘元真也是郁闷,干脆弃剑不用。手腕一番,掌中火瞬间点燃符箓,几个火球登时飞出。
李白刚结束手边战斗,抬头被这火球惊呆了,原来这世间真有仙术?
有这样的仙术在,岂不是衬的中原武学都是笑话?
李白心情复杂,却见那火球并无大力道,玉真公主几个腾挪闪避,便躲了过去。
李白一边以剑驱散身边的道士,一边顺势贴到赵蕤身边,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啊?”
“这也是一种符箓,只是修习极难,他这符箓怕是自己写的,力量不大,却也算难得了。”
“师父,若是得道真人画的符箓,你能够抵挡么?”
“若是张天师亲自出马,为师怕是不敌。若是胡紫阳,为师与他相比胜算在五五之分。”
赵蕤又道:“这符箓看似神奇,却极易失了准头,似玉真公主这般轻功,便可轻易躲过。而且力道也不够,粘到身上不过是寻常火焰,只消在地上打个滚便可扑灭。”
李白“哦”了一声,心中平衡了些许。
却见玉真公主躲开这几个火球,顺势站到一块山石之上,手中赫然拿着一把符箓。
赵蕤一把拉着李白退出几丈远。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玉真公主手一扬,数百火球齐齐降至,直射向刘元真。
刘元真应接不暇,身上登时多处起火,只是身上道袍本身阻燃,他又练得是道家水火不侵的功夫,虽未大成,却也没有什么致命伤害,只是看起来狼狈了些。
而他带来那些低级道士则没那么幸运,整个老君阁前登时如同火海一般,哭号之声不绝于耳。
李白被赵蕤拉出符箓投射圈,如今看到这般景象,既后怕,又恻隐。
刘元真急召水龙,将火扑灭。同时手上不停歇地召出四五条水龙,像玉真公主急射而去。
玉真公主不慌不忙,也不闪躲,只祭出紫电,向水龙冲击汇聚之处猛地一劈。
刹那间,紫色电光顺着水龙传导,刘元真和满地沾了水的道士只感觉眼前一黑,轰——地一声巨响,众道士皆浑身酥麻,神志不清。
待水龙溃散在地,两个侍女上前将刘元真五花大绑。
玉真公主向赵蕤和李白略一欠身:“给两位添麻烦了。”
赵蕤微笑摇头:“无妨,无妨。”
“刚才太宾先生说请贫道一同去上清宫做客,不知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得。”
“那便请吧。”玉真公主略一伸手,请赵蕤先行。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达上清宫。
胡紫阳早已在门口等候,却是一个发须微白的小老头,一脸从容。见到赵蕤便笑着迎上来:“老弟,你这动静不小啊……”
赵蕤微抿着嘴:“怕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诶~我这麻烦还少么?”说着拍了拍赵蕤的肩。
接着向玉真公主拱了拱手:“持盈道友,久闻大名。”
玉真公主神采奕奕,笑道:“让道长见笑了。”
李白看着胡紫阳,觉得他不像是道士,却像一个江湖中人,不禁亲切感倍生。
却没想到那胡紫阳拎着李白的腰,将他放上肩头,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道:“你便是太宾老弟新收的徒弟吧。真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儿。”
李白大惊,羞赧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快放我下来!”
一旁早有小道士将昏迷不醒的刘元真收押。
一行人跟随胡紫阳进入会客堂,胡紫阳终于将肩上乱踢乱蹬的李白放了下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李白:“可惜可惜,你这小娃儿,天生一副仙骨,却让太宾老弟抢了先。这般好资质却与我无缘啦,可惜……”
赵蕤蹲下正了正李白的衣衫:“莫听他瞎说,他这个老牛鼻子,懂得什么。”
胡紫阳准备了斋饭,众人坐定之后,李白才发现那清秀娃娃脸的小道士也在席间,正坐在自己身旁。
胡紫阳看向李白:“之前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刘操之失了礼数,已经被我罚去后山面壁思过了,还请你莫要生气。”
李白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胡紫阳看向那清秀娃娃脸小道士:“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元丹丘,你们小孩子多交流交流。”又举杯向着赵蕤、玉真公主道:“来,我们也多交流交流。”
李白看向元丹丘,只见他笑嘻嘻的看着李白,白嫩的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之前刘师兄太过分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白本来就不拘小节,更兼小孩子心性,早就不记仇了,也向元丹丘笑道:“都是小事情,不要在意。”
元丹丘向李白介绍席上哪些是青城山特产的美食,两人言谈甚欢。
众人还没有吃完饭,只听得有小道士来报,说那刘元真已经醒了。
胡紫阳与赵蕤都看向玉真公主,玉真公主道:“此事与二位无关,我去去便回。”
见二人点了头,玉真公主便带着两名侍女走出大堂。
赵蕤看向胡紫阳:“紫阳兄之前好像有意让徒儿们比试?”
胡紫阳哈哈一笑:“咱俩之间多年不分胜负,就想出这么个法,只是上次劣徒那么一闹,我想着不比也罢了……”
赵蕤笑着打断:“欸——这怎么成呢,是该比也比,也催着小辈们上进。”
“可是这刘操之如今还在后山面壁思过呢,如何比试得了?”
赵蕤笑意更盛:“你这不是还有一个徒弟嘛,看你也疼他的很……”
见胡紫阳面露难色,赵蕤又道:“怎么,莫非紫阳兄怕了不成?”
胡紫阳一吹胡子:“少用激将法!比就比!”
李白与元丹丘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赵蕤陪胡紫阳这个老小孩胡闹。
胡紫阳清清嗓子:“比试得有个章程,你说说怎么比?”
“一场比武功,一场比文气,还有一场么,就比轻功吧……”赵蕤轻描淡写。
胡紫阳瞪起眼睛:“不成不成,谁不知道你的天禽功轻身天下无双,这怎么比的了,要我说就比道术吧!”
“我徒儿又没有学过道术……”
“我这徒儿也没有学过道术,正巧,就让他们现场学习,看谁学的快,怎么样?”
赵蕤思虑一番,觉着倒也不亏,便点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来到上清宫正中的习武场,只见地面皆是雕花石板铺就,中央一个太极图案,一派恢弘大气。
元丹丘站在太极图案中的双鱼其中一条的鱼眼上,脚下摩擦石板,而手上做出出拳的姿势。
李白走到另一鱼眼上,见元丹丘赤手空拳,便解下佩剑“山鬼”,交由师父保管。
赵蕤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胡紫阳倒是哈哈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