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天气,就像是一个女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前一刻阳光大好,下一刻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一颗雨滴从乌云中渗出,摩擦着空气,落到了牧原的睫毛上。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雨滴,那么猝不及防,那么突然。
牧原立马坐起身来,拉着张青云的小胳膊就往别墅里冲。
刹那间,两只落汤鸡。
“港城的天气真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牧原擦了擦头发,似乎老天听到这句话,愤怒起来。轰隆隆,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开天空,分成了九道,又在天空的另一边汇成一道闪电,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张青云笑了笑,然后右手一捂小嘴,小跳了一下,“天啊,我的电瓶车还在那里。”小手一指,牧原顺着那小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漆黑。
牧原歉意地笑了笑,“那个雨这么大,电瓶车肯定已经湿透了,把它现在找回来也是已经湿透了,明天雨停了再说吧。”
张青云转过头来,对着牧原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有些雨滴。
好吧,牧原认输了。
张青云撑着一把大黑伞,牧原推着电瓶车,沙滩上,两行脚印,一行歪歪曲曲的车胎印。雨水冲刷了痕迹,两人就这样走在风中,雨中。
牧原将电瓶车停在了屋檐下,半裤子沙子,张青云也是差不多。
然后,雨竟然停了!
张青云朝牧原歉意地笑了笑,“那个我不知道雨会停的这么快,我回去了。”
牧原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她身上湿着的衣服,头发上还沾着雨水贴在半边脸颊上。
“你在这住一晚吧,明天我开车送你回去,恰好我今天需要熬夜码字,你就睡我的床。”一阵风吹来,牧原抖擞了一下,打个喷嚏。
牧原打开衣橱,拿出一身运动服扔给张青云。
“我这衣服大多都是苏然替我买的,他喜欢穿运动服,给我买的大多也是运动服。”
牧原坐在客厅里,电脑前,看着窗外,双手撑着下巴,思考着。
张青云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肥大的米白色运动服,拿着个毛巾擦着乌黑的头发,踩着人字拖来到了客厅。
“我给你做碗面吧?”
“好,就肥肠面吧,我看你带了食材过来。”
“我还带了鱼汤面的食材,你不吃鱼汤面吗?”
“不用了。”
苏然拎着运动包,嘴上带着口罩,北京的雾霭虽然没有万里长城那么有名,但也相差不远。
这个季节雾霭不是很严重,不像冬季的时候,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个时候,仙界有蓬莱,人间有北京,仙雾弥漫。
不愧是首都,苏然刚下机,一位机场人员就露出白亮亮的牙齿,两个浅浅的酒窝,“欢迎来到北京。”
一个四合院内,“老爷,机场的人刚告诉我,公子来北京了。”
“什么?苏然来了!他不是在港城读书吗?”四合院太师椅上,一名中年人,穿的是太极服,长脸,微抿着嘴角,显得有些严肃,两条浓重的眉毛很有杀气。脸上线条很是明朗,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气场十足,苏然的父亲苏玉生。
“父亲,儿子来看你了。”苏然背着运动包,斜挂在肩上。在月光下,苏然魁梧的身躯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你来了。”
“我来了。”
苏玉生笑了笑,尽管他内心有些不安。他这个儿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没吃晚饭吧?李叔,叫李嫂去做点东西,按苏然喜欢的来。”苏玉生将李叔支开。
在苏然来之前,苏玉生严肃威武杀气腾腾。在苏然来之后,苏玉生和蔼易近温文尔雅。
苏然将包放在石桌上,在一个石凳子上坐了下来,石桌上沏着一壶茶。
月光照着四合院,墙头上有一只老猫。
苏然豪饮了一盏茶,有些古时侠客的风采。
“儿子,怎么想到来我这了?”太师椅一晃一晃,苏玉生坐在上面,很悠闲。
“当然是想父亲了。”苏然腼腆一笑,苏玉生看着苏然,他看着苏玉生。
“要是你姐说这话,我还信,要是你,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父亲,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为什么我找了楚小雨两年多,直到前几天我没有一丝她的音讯?”苏然淡淡说着。
苏玉生瞳孔一丝紧缩,太师椅摇晃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最后停止了摇晃。他离开太师椅,坐在了石凳上,在苏然的对面。
“现在你知道答案吗?”苏玉生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杯茶,茶里有茶叶,有月光,有苦涩。
父亲很在乎儿子,他很在乎苏然。
“因为有父亲。”苏然腼腆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微抿,眉宇间有些轻狂,这句话很有气势。
“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
“你来北京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苏玉生喝了一口茶,因为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还有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苏玉生笑了,他这个儿子竟然要和他讲道理。从小到大,苏然从未和他讲过道理,现在竟然讲了。苏然很重视这件事,所以和他讲了道理。
“怎么证明她是你的女人,她和你上过床?别逗了,儿子。在这个****横流的社会,一个女人可以和很多男人上床,你说她只和你上过床,你怎么知道?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那层膜是可以补的。”苏玉生不怕苏然讲道理,就怕苏然不讲道理。
苏然摇了摇头,“有些事我认为是就是,我说她是我的女人她就是。”
“我当年只是给了她一些钱,她就离开了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要?”苏玉生话锋一转,对自己的作为很是坦白,却一箭射向了楚小雨。
“我原来不懂为什么小雨的家族本来做着几笔大生意,却忽然遭遇滑铁卢,现在我懂了,因为有父亲您。”苏然将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
苏玉生欣慰地笑了,他这个儿子太聪明了。
“家族不同意,我也不能同意,那你就不能和她结婚,也和她结不了婚。”苏玉生讲道理很厉害,不讲道理也很厉害。
“现在是法制社会,我想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
“不信,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苏玉生与苏然的谈话哪像是两个人成年的谈话,简直太无赖幼稚直白却又那么内涵。
“我们家族很大。”
“有多大?”
“无边无际,广阔无垠,大到你不敢想象。”苏玉生展开双臂,在空中笔画着,画着宏图,其实苏然根本不知道他在画什么。
“所以呢?”
“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我见过吹牛的,却从来没见过能像父亲这样可以把牛吹飞上天的。”苏然呵呵一笑。
“咦?你怎么知道牛不会飞,就是因为你没见过,书上没说过,所以你觉得牛不会飞。”
“父亲您见过?”
“我见过。”
苏然哑然,他是真正见识到他这位父亲的无赖和不讲理。
“我来北京不是向你征求什么意见,我是来告诉你,楚小雨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家族没有我依然可以存在,我没了楚小雨会活的很痛苦。”苏然拎起包,看样子是要走了。
“既然来了,吃个饭再走吧。”
“那就吃点吧。”苏然做了下来,片刻之后一名女人将饭菜端上了桌。
苏然吃完饭后没有留下过夜,拎着包走了。
看着儿子走出四合院,苏玉生又躺在了太师椅上。
想到牛会飞,苏玉生笑了,他是真见过牛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