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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正式相识(下)

我和J前后往教室走着,他建议我先买好滑板,还准备去班里多拉几个人,以后下课大家便可一起练习。我自然答应,若一个人让他教,别人又要对我俩另眼相看了。

落座,眼保健操的音乐还在响着。一边从书立中轻轻抽出陈大大要讲的习题,一边就听前面李雨对同桌王婧抑制却仍旧兴奋地说道:

“真的很帅!绝对男神级别!矬保安居然不让人家进……你说最近怎么总有外国帅哥来?上学期那些德国交换生……”

我想屏蔽八卦神女小李子的话音,以稳定心思,迎接陈大大大驾光临,但仍不由自主跳出与她相关的念头:怎么这么中意老外啊?早知道与我换换,哎……

“同学们好。”“老师好。”我们跟随陈大大单一而无起伏的声线完成着经年不变的问候;刚上过体育课,大家精神其实蛮不错——据说这也是老王与年级教研组搞出的一套方案:将每周两次体育课统统安排为下午第一节,既能过度午休期的困倦,上完后又能增加肾上腺素在体周循环,刺激注意力集中。老王一届政治老师,真难为他调动各科学识,策划这些高三学习方案。听坐隔壁组的班长蒋怡与周爽讨论过,老师们的奖金都是和学生成绩挂钩的,XX名上了XX分就有XX元(那些XX是真记不住了……);老王媳妇怀孕马上要生了,他还带着我们高三8班,压力不小,但如果这一仗干好了,奶粉钱大大的有。心里其实挺佩服同学们各种消息俱在掌握中。我上学这么几年,从未成为过拿捏信息源头的那个。他们都是怎么知晓这些家长里短以及学校内部新闻的呢?

边想边听着陈大大讲题。我数学算过得去,回8班前的单独诊断考了119。到现在这个阶段,哪里薄弱都已比较清晰,按说今天要讲评的有一大半不听也可。但我喜欢追求完整,要么就全听,要么就全不听,并不完全按实际出发。偶尔也自问:这病是不是该治……

刚才进教室匆忙塞入抽屉的手机,一角仍露在外面,现在忽然亮起。按自己这学期定下的规矩,上课再无趣也不能玩手机,就要忽略过去,却不知怎地一个激灵:也许是Mads?他说了下午要来办我住校的事。于是乎,打破了规矩,面上仍装着看黑板,手却滑向机器,按下电源键,才低头快速幌了眼屏幕。

07/09/2015_下午15:10来自Pappa_Mads(爸爸Mads)

“Couldn’t_get_in._Waiting_at_the_gate._Guard_asked_for_you_and_your_student_ID._Pick_us_up_OK(进不去。正在门口等着。保安要你带着学生证来。来接我们好吗)?”

不出所料。我正奇怪道:以前那个女人来找我都能直接进啊……却突然记起方才眼保健操时李雨念叨的什么被拦着的外国人、男神……“莫非,是说Mads?!那他们刚才课间时便已到了,因为李雨唯有趁那时出校门买零食才能遇到Mads。”我于是赶紧确认信息发送的时间:半小时以前,果然!上周给过他课程表,那时新家还未整理完,偶或需要联系我问东西的摆放,但说好上课不打扰,他也一直遵守。看来刚才小卖部太吵,错过提示音了。现在得让他们等一节课吗?

头上有些黑线淌下。再说李雨,将一片红心投给J,或者其他任何男人都无所谓,可若真涉及到我家这位……我害怕起来,她自然不是Mads那杯茶,这点不用多虑,但八卦神女的封号却不是盖的!我离去这一年多,她功力渐长,人脉看来又比以前丰富许多,万一她知晓Mads与我之间联系,那全班、甚至整个高中部都不适合生存了——这次入校便已打定主意:家里的事一丁一点儿都不透露!高一上到一半离开那会儿,给班上说的只是那个女人要带我出国,丝毫未谈及她给我找了一位继父。无论何时想到这件既成事实,总极难为情:自己的母亲先靠一个外国男人为跳板移民,最后一走了之。对我而言:她的身体与情感,两样宝贵的东西,都肯随便出卖!!再别说,抛下我……

回过神,发现自己两手紧紧攥着手机,呼吸短促,不由闭上眼,按Majlis教我的,回忆美好的事,越近的越好:脑海里闪过将将J与我击掌的画面;Mads答应带我回中国的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看到他搬弄新家的背影……稍稍平复,却想哭。但这是课上。我眨眨眼憋回泪滴。同时怕教室有人发现,低头装作看题。旁边的陈力,永远都那么沉默、无动于衷。真好,他绝不会说什么。

一整节课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悔恨无用,当务之急是去接Mads与他的妖精助理(吓,竟然就这样脱口而出地唤Violet?可见心情不稳定,待会她别惹我不痛快!)我一边紧着步子往校门走,一边思索着,有没有什么方法不让太多人注意到我与Mads在一起的场面,终究无果。此外,我竟往身后看了好几回,就怕李雨又要出校门。还好,一路下来并无认识的同学或老师。来到学校的伸缩校门,却连Mads及Violet也未见到!我左右看了好几眼,想想还是直接打他电话,正要拨,发现另有一条未读消息:

07/09/2015下午13:10_来自Pappa_Mads(爸爸Mads)

“Dear_Penny,_here_comes_my_most_secret_and_private_number:_0046XXXXXXXX2._Don’t_be_mad_or_there_will_be_too_many_Mads_in_the_family._See_you_in_the_afternoon!:)(亲爱的Penny,奉上我的秘密的个人电话号码:0046XXXXXXXX2。别气了,不然我们家尽是气包(注:英文Mad可以理解作“生气”的意思,他拿自己的名字Mads开玩笑,将Mads当作生气的复数。)下午见!:))?”

我忍不住笑起来。又有些害羞。这还是Mads第一次用这种亲昵的话语叫我、逗我开心。并且,他也说话算话将自己个人号码发来了。看看时间,是中午打完那通电话后不久,竟一直没注意!

“Hi_Penny!(嗨,Penny!)”抬头望去,赫然便是他的笑。我一下血往头涌、红透了脸。周围有学生往我们这里瞧。但也只有硬熬着,又不能让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俩……想到李雨那时说的:男神、很帅,看着此时向我走来的Mads,(?ω?)觉得小李子虽口无遮拦,眼力却是不错的!卷着袖口的白衬衫、灰黑的西装裤,任何办公室男人都拥有的东西,却被他穿出要去拍大片的效果——不知道是他的这套剪裁好,所以显得服帖利落;还是因为他如大多数北欧人一样,每天健身,用结实将衣服撑起来的效果?而颜值,是个主观的东西,我每天面对的,他的脸,闭眼也可以立即印在脑海里:一双深陷、狭长的眼睛,近看能辨出里面的琥珀色;鼻梁高细,颧骨相较一般外国男子更突出些,但在他脸上却不突兀;我常爱观察他嘴形,不寻常的上唇微长过下唇,两头细细翘起,沉默时,搭配他的双眼,有一种隐秘,是我在别的北欧男人脸上见不到的神情……李雨称作帅的这张脸,于我而言可远不止好看那么浅显,它陪伴我经历了许多伤心痛苦与沉思。

“How_are_you_doing?(还好吗?)”他按习惯,小小拥抱我一下,我不由甜甜笑了,很开心,现下不管有没有人看了。

“Violet_will_be_here_soon,_she_went_to_buy_some_drinks._God_it’s_hot…(Violet一会就来,她买喝的去了。天啊,太热了……)”他仍扶着我的肩,却开始谈起我不想见的人>︿<

还没等心里开始抱怨,他便手指点点我肩头,示意道:“Oh,_here_she_comes._We_can_go_in_now.(喔她来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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