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星首先关上房门,然后才走向房内。帝康放下书本说道:“请坐下说话吧。”魏长星谢了座。帝康用目光盯着魏长星看了一阵,然后才问道:“大总管这么早来见我,是什么要事?”
魏长星道:“会主,昨天夜里,总坛出现了一名刺客。这名刺客武功并不十分高强,但是,他手中所使用的兵器,却是武林第一宝刃——快意宝刀。而且,他的刀法也十分绝妙。”
帝康道:“关于闹刺客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原以为有大总管坐镇,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他居然拥有快意宝刀,看来他的来历非同小可。大总管,刺客捉到了么?”
魏长星道:“尚未捉到,是我办事不力,让刺客逃走了,现今已下落不明。”帝康微微有些惊讶地问道:“刺客逃了?逃了,那也就罢了,怎么还下落不明?难道说,关于他的来路由头,一点线索也没有么?”
魏长星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帝康观瞧半晌,帝康也把目光对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好半天以后,魏长星才道:“关于刺客的来头,的确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帝康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个刺客的来历也颇有些玄机。”帝康知道魏长星说一点线索也没有,那就是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关于这种事,现在的魏长星已经不需要跟自己隐瞒什么。
凭魏长星的本事能力,之所以会是这种结果,一来,是因为刺客误打误撞闯到自己儿子房中,这是任谁也想不到的事;二来,那便是因为魏长星的主要心思,根本不在搜索刺客上面。一念及此,帝康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
帝康和魏长星师兄弟二人,从少年时便在一起,跟随师父老会主在江湖上打拼,携手创办朝阳会。数十年下来,彼此之间了如指掌,再熟悉不过。尤其是近些年,随着朝阳会形势和师兄弟彼此关系的发展,他们二人对于对方的心思秉性,更是知之甚深。
这一次朝阳会突然发生刺客事件,魏长星立刻带着众多手下迫不及待地来见帝康,魏长星的用意,已是昭然若揭,不言而喻。帝康沉默了片刻,终于开门见山,直白地问道:“师弟,你这么早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你我师兄弟这么多年,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吧?”
魏长星沉思一下,正面答道:“师兄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师弟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师弟希望师兄你许可,把朝阳会的一切管理大权都交给我。”这一要求,干脆直接,毫无掩饰,但似乎跟刺客的事情一点关联也没有。
帝康波澜不惊地说道:“会中一切大小事务,这些年来,不一直都是你在处理么?还需要交给你什么大权?”魏长星道:“师兄明鉴,我这个大总管处理会中大小事务,会中总有些弟兄误会,以为是凌驾会主之上的僭越揽权行径,是不轨之行为,很多人对我持不合作态度,甚至是敌对的心理,故而,就不免生出些不和谐的事情来。师弟我一心为公,励精图治,虽然不敢妄居功劳,但也不想背负无妄的骂名,更不想会中衍生出内部火拼等诸多不快的事情来。希望师兄能够体谅我的苦心,让会中的那些弟兄都知道,我总览会中一切事务是经过师兄您许可的,让他们不要再与我为难。只要我得到师兄的明确支持,牢握大权,我就能一展胸中抱负,将朝阳会经营壮大成江湖第一帮大会,从而实现师父和你我当年创业之初的雄心梦想。我想,真到了那一天,再也不会发生昨夜这种偷鸡摸狗、跳梁小丑一般的闹刺客之类的荒谬事件了。”
魏长星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虽然不能确定刺客是朝阳会内部的人弄出来,但会中以反对魏长星而拥护会主一党的势力而言,都有莫大嫌疑。
帝康自然明白魏长星话中隐含的意思。现在刺客已经和自己的儿子少会主帝阳真正切切的走到了一起,魏长星早晚会知道这件事。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说,即便魏长星现在就认定了刺客事件和自己有关,自己也实在没有解释辩白的必要了。
帝康心中更明白魏长星所言不假。这些年来,帝康一再容忍魏长星独断朝阳会大小事务,会中那些忠心于会主的老兄弟,的确是对魏长星越来越不满,认为魏长星僭越犯上,是会中第一号大奸贼,很多老弟兄更是已然公开采取敌对态度。现在的朝阳会内部,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大总管魏长星的嫡系,一派是老会主和自己的忠实旧部,再有就是极少数的中立者可以忽略不计。虽然,大总管嫡系和会主旧部两派之间还谈不上势同水火,但彼此之间的对立已经不是秘密。
好在两派的人还都能够看他们师兄弟的态度行事,尚不至于失控。若不是帝康一再忍让,魏长星也一直耐着性子不发作,朝阳会内部分裂,甚至血斗火拼,只怕早就发生多时了。而那种不幸的事情,恰恰是作为会主的帝康最不想见到的。
今天,大总管魏长星直截了当提出要独揽大权,帝康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不能再有丝毫回避、不能再拖延的程度。魏长星的党羽势力现在在朝阳会内部已经占有绝对优势,如果魏长星想要通过武力解决这件事,虽说代价会付出得大一些,但只要稍作周密部署的话,成功几乎没有悬念。
魏长星没有直接采取过激的行动,而是选择先来与会主帝康主动沟通的方式,尝试让帝康主动把大权公开交给他,然后再实施相应行动,虽然说有威逼胁迫的逼宫味道,却也尽可能地避免了朝阳会内部分裂火拼的不幸事件发生。对此,帝康内心还算是十分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