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镖局是大名鼎鼎的平安镖局,闯南闯北几乎行遍了这新洲天下,从云都南下这段路程更是走过不下数十次,所谓艺高人胆大,用他们的话说,这翻过几道山,山上有几座亭子,那亭子的左角处垒过几块石头都熟悉的清清楚楚。打着平安镖局的旗子,闭着眼睛都能到达。
可朱掌柜要了十个武功高强的镖行,平安镖局给了朱掌柜很大的面子,由镖头的带了九个人。可看到骆驿时不满之色充满了镖头整个络腮脸。
“朱掌柜!”镖头抹了抹佌须的络腮胡子,挺着健硕的肱二头肌,大声喷着口沫,声音像宏钟般回荡着敲击着骆驿的耳膜。“我们头儿与您是好兄弟,可这不合规矩!您派个这小子来是不信任我们镖行的弟兄吗?”他堪比朱掌柜肥手的粗大指头对着骆驿的脑袋点着。
骆驿垂着头向后缩了缩躲避着喷来的吐沫星子,从朱掌柜看去,自家小二又在呆头呆脑的傻站着,可作为一个月以前那场……的目击者,朱掌柜想着那箱东西,咬了咬牙,同样横出一只胖脚,平分秋色。
“哎呀呀,朱掌柜,武镖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都是自家兄弟,可别伤了和气。”从内屋走出一个干瘦男子,眯着眼睛笑道。武镖头为首的几人看到帘后走出的男子纷纷抱拳“老大!”
骆驿飞速扫了眼干瘦男子,嘴角微微弯起,从刚才开始,她就感受到了帘子后的气息,干瘦男子气息平稳绵长,脚步稳健不虚浮,也是个内家高手。而自己……骆驿沮丧了下,暗暗提醒自己此乃首要之重啊。
“朱掌柜,您可别生气,您看,在您的帮衬下,平安镖局总算是略有小成,您也知道,平安镖局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武镖头的意思呢就是您不明不白在镖队里插一个人,没有过配合,难免不同心啊。”一番话在干瘦男子的嘴里委婉的表达出来,不仅大大的恭维了朱掌柜一番,又含蓄的拒绝了骆驿的存在。骆驿不禁又瞧了他几眼。
“武镖头,这你大可放心,阿骆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半个亲人,这次送货物到江北,也想着是让阿骆见见江北的风光,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难道武镖头的名声我还没听过吗?”朱掌柜闻言将皮球踢给了五大三粗的武镖头。骆驿暗自撇撇嘴角,她算是听明白了,商人呐......一个想着加价,一个睁着眼说胡话装听不明白,最后还欺负看着明显智商不足的武镖头。唉唉,奸商啊。
“朱掌柜说的哪里话!”武镖头听到最后一句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一张脸竟涨的黑红,他又瞧着低头的骆驿,哈哈笑道“我看这小娃子生的俊秀,一定是个乖巧的人,带上他也不是不行。”
“那是,武镖头英姿神武,武功盖世,我这侄子从来不会添麻烦,那他就交给武镖头照顾了!镖头果然义薄青云!”
“好说好说!”武镖头用刚才气的直哆嗦的手拍着骆驿的脑袋“小子,你叫阿骆?”
“是。小子阿骆见过武镖头。”
“哈哈,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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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都外的土道上掠起一阵阵的烟尘灰土,一行赶着马车的十人队伍挥鞭赶着路。从城墙上远远看去,黄烟中人头攒动,那道青色的身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最终化作在黄幕上的黑色污点。
骆驿稳定手上的拖绳,回头看去,云都的城墙已看不清,隐隐约约在远处冒出小小的黑影,云都....这个让她匆匆而来满怀希望的城市,狼狈而逃的城市,我,还会回来。
朱老板的货物极多,一个箱子码着一个箱子,用麻绳紧紧固定在马车上,两匹鬃毛靓丽的镖马分别拉着,武镖头先发的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其余的人包围着两辆马车,像扇子一样展开,既可各自为营又能流水互助,骆驿略懂得一点阵法,虽是皮毛,也不仅赞赏设计这个阵型之人。
镖行队伍里有个小个子叫武庒,在队伍中离骆驿最近,在骆驿爽快的掏了几次酒钱后,武装已经能大着舌头拍着骆驿的肩膀叫兄弟了。
武庒个子虽矮,但步盘稳定,耍的一手好枪法,性情也很豪爽,据武庒自己说,他在平安镖局送镖有四五年了,行南闯北走过了大半个江山,从刚开始的杀贼到后来的杀出来的名声,在镖局中也算是半个前辈。日子好过了许多,平日里接的都是超过五百两银子的镖。
一行人顺着chang江连赶了近三日,耳边的马蹄声一下一下似鼓锥般枯燥,“马上就到洛城了,兄弟们今天加把劲,明天就在洛城好好休息两天。”武镖头回身喊道,声音沙哑但有力。
‘嘿!’大伙齐声应道,面上扫了些几天的颓废。
武庒挥了挥手枪一脸振奋和所有人一起喊了几声,回头拍着装着货物的箱子,咧嘴道“阿骆兄弟,你可知朱掌柜一般都让我们运些什么的。”
“阿骆没听朱老板提过。”骆驿的眼睛熬的通红,面上挤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提着镖局给的佩剑刮嗤着地。
“哈!你当然不知道!”武庒挤挤眼示意骆驿到他身边,一张憨厚的脸挤成一团“想知道么?”
骆驿摇摇头,不发一声,好奇心害死猫,反正跟她没关系。
“哎!你这人……”武庒拉着骆驿的胳膊后退了几步。“平日里你总不吭声,队里的兄弟都不大喜你,可这几天的酒都是你请的我,眼看就到洛城了,唉……我就想着告诉你些事情。”
“武庒!干什么呢!跟上!阿骆!你小子也跟上!”武镖头冲后头吼道。打断了武庒想说的话。
“诶!来了!”武庒看了眼骆驿,一拍马屁股,追上队伍快走几步。
骆驿也赶上去凑近跟着马车,余光却盯着着靠在前端的一个箱子,箱子和所有的箱子长得一样,只是里面装着朱老板让她看着的特殊东西。骆驿眼光又扫到旁边的武庒,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和语气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不是好奇箱子里面装了什么,而是想知道朱老板是不是经常运送这样的货物,并且从武庒透漏的意思来看,自己跟随的这一队伍明显知道着什么事情自己却不知道,武庒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想告诉她或者说是想提醒她,武镖头却制止了。
骆驿捻着指腹,目光从前到后轻轻扫视过每一个人,到底有着什么事情,他们瞒着自己什么,武镖头,第一个拒绝她加入的人,可答应她随行的也是他,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吗?还有武庒,一个在江湖混了五年的老油条会因为几顿酒就与人推心置腹么?显然不可能的,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为什么知道箱子里运着什么,而朱老板,知道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