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登峰做好晚饭,巫心语也洗完了衣服,二人在东厢一起吃饭,米饭和野鸡汤在此时是极为奢侈的饭菜,倒是颇有几分结婚吃喜酒的感觉。
“巫心语,你真要嫁给我吗?”左登峰将一条鸡腿夹给了巫心语,随即确认到,他怕巫心语只是一时冲动。
“你是男人,你吃。”巫心语将鸡腿夹还给了左登峰,自己仍然吃那些下水,这是农村吃饭的一般风格,最好的食物要给家里的顶梁柱。她以实际行动回答了左登峰的问题。(这波狗粮撒的……越来越没存在感了啊我)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咱们才认识一个月,你不了解我。”左登峰再次将那条鸡腿夹给了巫心语,细言细语道,他虽然很想娶巫心语,但也不想巫心语为一时的冲动而后悔。
“我了解你,你是正人君子。”巫心语感激的看了一眼左登峰,没有再坚持退还鸡腿,有种自己男人给的东西就收着的味道。(为什么好人卡都能发出调情的效果?)
“我是君子?你怎么看出来的?”左登峰闻言大是汗颜,巫心语如果知道自己两个小时之前还从后面偷瞄她的屁股,她会作何感想。
“你来的那天晚上我吓唬你,你发现了却没有打我,说明你大度。你粮食不多还一直给我吃的,说明你善良。我不舒服的时候你给我送过热水,说明你细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从不去我的屋子,说明你守诺。你现在还认为我不了解你吗?”巫心语微笑着逐一列举,一般的女人都是感性的,但无疑巫心语是个很理性的人,这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仙二代啊,你们这些凡人懂个屁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你的屋子?”左登峰疑惑的问道,同时暗暗想到,幸好我没去她的房间。
“因为我每次离开都会在门上夹一根头发。”巫心语露出了狡黠调皮的眼神。
“如果头发被大风刮走了怎么办?”左登峰没想到巫心语还有这个心眼儿。时至此刻左登峰不敢再把巫心语当做心志不成熟的小孩子了。
“那你只好背黑锅了。”巫心语出言笑道,美目生辉。
二人说笑着吃完了晚饭,此时天还没有黑,左登峰便提出去巫心语的房间看一看。
“走吧,我知道你早就想进去了。”巫心语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左登峰摸了摸鼻子,随后起身跟上。(看看吧,人家都知道了你龟儿是什么心思)
到了西厢门口,巫心语推开了房门,一股刺鼻的霉味儿迎面扑来,这是一种由尚未全干的植物发出的腐烂的气息,明显跟古尔丹法出同源,正屋堆积着大量的柴草,这是巫心语为了预防阴雨天而储存的。南屋放着水缸水盆等杂物,也很是杂乱,乱到不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而像是一个懒惰的小公举,只是看这些摆设估计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小公举。进入北屋,仍然是一堆茅草,茅草中间被扒出了一个可容人躺卧的草窠,不问可知巫心语晚上就睡在这里。
在进入房间之前,左登峰也猜测了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眼前的这种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现在知道巫心语是个考虑事情很周密的人,只有这间房间很脏乱,贸然闯入的人才会选择东厢休息,由此巫心语才可以通过地道进入东厢北屋吓唬他们。
“地道在哪里?”左登峰转头看着巫心语。巫心语身上的衣物并无发霉的草味,这就表明这些衣服先前并不是存放在这里的,而这个放衣服的地方多半就是地道。
“在草堆的下面。”巫心语伸手指着自己栖身的草窠。
“我回去拿手电……咳不是,拿蜡烛。”左登峰转身就想离开。
“下面有。”巫心语率先爬进草窠掀开了一处木板进入了地道,示意左登峰随后跟进。
地道没有台阶,是斜着进入地下的,宽度也不宽,不会超过一米半,深度大约在两米左右,来到地下之后巫心语用火石引着绒草点燃了半截蜡烛,带着左登峰望东行进。地道很狭窄,开凿的也很粗糙,不过地道内很是干燥。
“这处地道是你师傅挖出来的吗?”左登峰出言问道。地道内的空气不流通,二氧化碳浓度极高,左登峰感觉有些憋闷。(嘿,不做点火实验你就下来了,懂不懂什么叫严谨的科学精神?知不知道诺贝尔他老人家当年是怎么作死全家的?)
“不是的,我师傅很爱干净,不会做这种事情,这个地道可能是以前的人留下的。”巫心语开口回应。
左登峰闻言微微点头,清末民初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挖掘地窖躲避强盗和土匪,道观位于深山之中,没地道反而不正常了。(由此可见地道战也是光荣传统和大量实践基础,不然为啥可以把精锐敌国陆军吊着打)
地道之中并无杂物,只在东厢地下有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可供人休息,角落里是一个针线笸箩,旁边是一个小包袱,包袱已然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双鞋子,不问可知巫心语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从这里取走的,地道上面便是那口黑色的棺材,棺材底部是翻板,里面空无一物,棺盖与棺身之间是环扣结构,一人可以轻松开合,但在外面便很不容易打开,这也是为什么左登峰之前手拿菜刀架势砍,就差一路火花带闪电了,结果还是屁用没有。
钻出地道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黑色的铁幕罩在了大地上。左登峰始终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哪里有问题,沉吟良久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痕迹太少了。(愚蠢的凡人哟……)
“你师傅走后,这里被人打劫过吗?”左登峰冲正在遮掩洞口的巫心语开了口。
“没有,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村民前来搬东西,不过都被我吓走了。”巫心语直腰站起摇头说道。
“你们道观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少?”左登峰出言问道。这是他感觉最不正常的地方,这座道观没有厨房,生活器皿也很少,怎么看都感觉少了点活气儿,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不知道。”巫心语摇头回答。
“你师傅的这个房间怎么空荡荡的,里面的东西呢?”左登峰继续追问。
“这里面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巫心语再度摇头,给了一个左登峰不是很满意的回复。
“连床都没有?”左登峰环视左右,开始有点紧张了。(哎,同学,唯物主义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啊,知不知道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哦,现在还没建国?)
“没有。”巫心语的回答令他更加紧张,巫心语先前曾经说过她的师傅不需要吃东西,不吃饭,不睡觉的人还是活人吗?明显是鬼啊。
“你师傅要不要去厕所?”左登峰缓步走出了西厢,问了个很没礼貌的问题,没有床还可以说是习惯问题,不吃熟食当然也可以说是个人风格,这两年杀马特也多,可要是不排遗……刚打完牛老板的脸就忍不住把小黑手伸向了搞生物的?(这个地方不是我对学生物的有意见,而是的确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掀棺材盖,除了孟德尔这种不具有代表性的科学家(他还是牧师?),哪个搞生物的不是物理学家化学家开的小号?)
“没见过。”巫心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回答了左登峰这个有些无礼的问题。
“咕咕,欧!咕咕,欧!”就在此时,道观外的大树上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猫头鹰的声音令左登峰瞬时感觉头皮发麻。(从前从前有只猫头鹰,他站在屋顶……)
“你想哪儿去了,我师傅可不是鬼,她在太阳下面是有影子的。”巫心语终于猜出了左登峰在担心什么。(这个逻辑不成立,谁告诉你鬼就不能吸收和辐射电磁波?)
“这个房间太冷了,你到我屋睡吧。”左登峰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巫心语的棉衣下午洗了,没了棉衣御寒,到了晚上她会很冷,二一个反正也是自家媳妇,一个屋睡多正常。
巫心语听到左登峰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直的盯着左登峰,这个眼神左登峰很熟悉,是一种及其不信任的眼光。而巫心语片刻过后竟然开始瑟瑟发抖。
“我不会欺负……”左登峰见状急忙想要出言解释。
他的话还没说完,巫心语就冲他伸出了手,左登峰见状缓缓的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进了东厢。东厢是温暖的,左登峰将炕头和铺盖给了巫心语,自己和衣躺在了南侧。
躺下之后二人都没有说话,之前二人是朋友关系,但是从今天起二人的关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这种变化令二人都有些紧张和不适应。(就像表白之前可能比一般的情侣都更加亲密,而表白确认关系后,反而有种莫名的尴尬?)
临近冬天,天黑的早,不到八点他们就上炕,一直到十二点左登峰才昏昏睡去,这之间的四个小时左登峰和巫心语并无交谈,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四更时分,左登峰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盖被子,这间屋子只有他和巫心语两个人,除非是哪个女鬼妹妹来了,左登峰想不出来除了巫心语还会是谁在为他盖被。
“我不冷,你盖着吧。”左登峰轻轻起身将被子盖到了巫心语的身上,他的铺盖是单人的,比较狭窄,两个人是盖不下的。
“你在发抖。”巫心语轻声开口。
“没事儿,躺下别动。”左登峰想不出任何理由来掩盖自己发抖的原因,但是他却知道不能让巫心语冷到。
巫心语见左登峰坚持,便不再试图将被子让给他,短暂的沉默之后巫心语再度开了口,虽然声音很小,但左登峰仍然清楚的听到她说的是‘你过来睡吧。’(我日我的胃,这一波狗粮猝不及防……)
左登峰闻言犹豫了片刻,最终挪了过去,窗纸毕竟不能像县城的玻璃一样保温,到了下半夜房间里的温度很低了,他实在是冷的恼火。
挪进被窝之后,左登峰侧身抱住了巫心语,他这么做并没有别的想法,而是被子太窄,并排躺卧边角透风。
左登峰抱住巫心语之后,巫心语也开始发抖了,她的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紧张。
巫心语虽然紧张,却没有拒绝左登峰的拥抱。而左登峰也没有趁机轻薄,手臂避开了巫心语的胸乳部位放在了她的肋部。
巫心语很瘦,左登峰的手臂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肋骨,这种感觉令左登峰心里很是酸楚,巫心语从十三岁开始就独自生活,十年来受尽了苦楚,甚至从田鼠窝中挖取粮食,左登峰暗下决心,曰后定然要好好待她,绝不会再让她挨饿受苦。(大丈夫何患无妻……哎呀,我这是……为什么好心塞?有种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我不会欺负你的,睡吧。”左登峰柔声安慰,准备睡觉。
巫心语闻言轻轻点头,点头过后又摇了摇头,随之又点了点头。
她这看似矛盾的可爱举动表明了她的心态,第一次点头是下意识的点头,她也困了,随后的摇头说明她懂得一些男女之事,知道夫妻之间应该发生什么,最后的点头是因为紧张,说明她虽然知道该干什么却并没有准备好。
对此,左登峰很是理解,这一刻他的心中有的只是保护和照顾,丝毫没有邪恶的念头。
清晨早起,左登峰开始收拾着出门,今天恰逢集曰,左登峰想去买些布料和棉花为巫心语做件新衣服。巫心语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渴望的眼神说明她也想一起去。
左登峰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带上她,于是便将自己的备用棉衣给她穿上,衣服很大,穿上之后显得臃肿而宽大,但是巫心语丽质天成,还是那么光彩照人,估计惦记的“君子”多着呢,左登峰见状又给她扣上了一顶帽子,把她的秀发压的严严实实,这才领着她出了门。
多年未曾出山,巫心语显得很兴奋,一路上蹦跳着走在前面,一副小孩子的行径。不过出山之后她就安静的跟在了左登峰身后,只是好奇地左顾右颁。
农村集市的人并不多,买卖的也大部分是些土产,左登峰买到棉花和布子之后又给巫心语买了一串糖葫芦,本想找裁缝为巫心语缝制棉袄,却被巫心语阻止了,她说她可以自己缝,左登峰之前也的确在地道之中见到针线笸箩,便遂了她的心。
临近中午,二人开始回返,这时候左登峰的心情却是很沉重的,因为他听到集市上有人在谈论曰本人冲济南发兵的事情,这让左登峰心里很忐忑,看来战火真的要烧过来了。
即将进山的时候,二人路过山下的庄子,发现庄子里的人正围聚在一处农舍前指指点点喧哗谈论,左登峰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加上带着巫心语,所以并没有驻足观望,而是径直穿过村路向北行去。
“左领导,等一下。”就在二人即将走出村子之际,身后传来了呼喊声。左登峰不用回头也知道喊他的是这里的保长。(还是领导啊?)
左登峰闻言转过头,果然发现是保长,皱眉等到保长走近,左登峰率先开了口,“崔保长,有事吗?”
“左领导,你是县里来的,你来断断案子吧。”保长好奇的看了巫心语一眼,有马上对着左登峰道。其实在农村人眼里,只要是县里的工作人员都是领导。
“这是我妹妹,从老家来看我的。什么案子?”左登峰率先冲保长胡乱介绍了一下巫心语,这才问起正事儿。(妹妹嘛,一个性质……)
“今个早上俺村的崔寡妇在她鸡窝里发现了一只猫,隔壁的郑瘸子说那只猫也咬死了他的鸡,现在两家正在争那个猫呢。”保长一脸的无奈。
“那猫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左登峰皱眉问道。农村的猫到处都是,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有必要去争吗。
“那猫长的挺怪的,跟一般的猫不太一样。其实他两家也不是看上猫了,主要是那猫脖子上戴了个大金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