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女郎名叫扶苏翟热,而她要找的人正是铁中铮。
小迓对子渊势笑道:找真老公的来了。
扶苏翟热听她调笑,不禁脸颊发红,她却不生气,问道:你们知道他在哪儿?你们是他的朋友么?快带我去找他。
于是五人乘马疾驰,小迓在前面带路,子渊势与扶苏翟热居中,扬大弋与扶苏翟热的丫鬟慢雪儿居后。一路上子渊势不住地询问扶苏翟热,但因为扶苏翟热轻声细语,急切的马蹄声常常盖住她的声音,子渊势却听得糊里糊涂,揣摩不清事情的原委。
他只听到有二十四名子午铁卫正在追杀铁中铮,而他们奉的既是南烈国皇后的诏令,又是扶苏翟热的姑母扶苏流星的命令。子渊势心道:子午铁卫是南烈国的禁军,看来铁中铮定是南烈国皇族,却不知因何激怒了南烈国皇后,这南烈国与我国向来关系不睦,少有使节往来,我甚至不知这南烈国皇后是谁。扶苏流星又是何人?扶苏,扶苏,这姓氏却像是苏虏人的。难不成这女郎也是苏虏人?啊,是了,难怪她皮肤这样白皙,青鸾、神州、南北烈国诸国都没有这样如玉般肤色的人。
他想到此处,忍不住瞧向扶苏翟热,乍见她胸前一片雪白,双峰高峙,随势跃动,似要喷薄而出,他不由得看得呆了,感觉自己的心也要随之跳了出来,慌不迭地回转了头,再也不敢看过去,他心慌意乱,暗责自己怎的这般没用,不过就是看了一个曼妙身材的姑娘,就魂不守舍起来。
子渊势经了好一会儿调整呼吸,才渐渐平复心情。他本来还有许多疑虑要细问扶苏翟热,但有时有意无意间就会瞥见她的颤动玉胸,弄得他不知如何放置自己的双眼,因此之故,一路上总是心不在焉,问得不明不白,听得不清不楚,到得最后,连铁中铮的身份来历也没搞清楚。
五人奔驰了十余里,在一丛石柱林前停下。果不其然,铁中铮就在那儿。而追杀铁中铮的人也来了,不过并没有二十多人,才五人而已。
那五人个个身着华丽锦袍,富贵一望可知。其中一人一袭天蓝色妆花缎袍,正与那个持剑的独臂大汉对峙。另有三人见子渊势等人来到,都迎上来。倏忽之间,子渊势直感到他们衣袍上的绚烂花纹闪烁不定,三人已经挡住了他们去路。子渊势知道这些人武功都甚高。
而五人之中武功最高的那人正立在一座三丈多高的石柱上,身穿一件玉色绫袍,开襟处金银丝为纽,象牙珠为扣,金腰带上镶嵌着琥珀、玛瑙、水晶各色宝石,袍上绣着天下卅六州山川形势地图,纹路艳丽,湖蓝墨绿红赭间杂,图画层次分明,晕色斑斓。
其时皓月当空,子渊势瞧得真切。神州国无论皇室还是民间,都崇尚朴素,因此子渊势对此奢靡华丽之风嗤之以鼻。但那人手中的剑却另子渊势不敢小瞧了他。
那把剑是那人身上唯一朴实无华的物事。它同子渊势、铁中铮手上的长剑一样古朴,只是异常的大,看来比阳冰剑大了足足有一倍的厚度、宽度。
那人月下携剑傲立柱上,红发飘飘,形象比站在远处的铁中铮高大许多。
他此番前来,为的是取铁中铮的性命。
他的名字是铁允诺,南烈国皇帝铁中铗的侄子,袭封千钧王。他的辈分虽然比铁中铮低了一辈,年纪却还长他一二岁。他本与自己的从兄铁允词一道率领二十四名子午铁卫追杀铁中铮。连日来他们奔走将近千里,却只断断续续得到些踪迹,未能顺利追踪到铁中铮的下落,若非今日午后他的亲信门客探听到紫云县城中有人施展铁花剑法伤人,他现在也未必能找到铁中铮。他特意不让铁允词和子午铁卫知晓,为的正是要率先斩下铁中铮的人头,以此邀功。
只不过他刚刚到,子渊势与扶苏翟热等也到了。他看到扶苏翟热一袭白衫,匆匆赶到,因为长时间在马上的颠簸而面泛桃红,月华映照下更显韵味。而扶苏翟热推开铁允诺手下一个门客,奔到铁中铮面前。
她睁大眼睛默默地看着铁中铮,她有太多的话要问他了,她想问问他,他的心是不是和他的骨一样,是铁做的,他的心是不是和眼前的石柱一样,是冰冷的,她想问问他,他何以能瞒得她一无所知,不动声色地不辞而别;她也有太多的话对他倾吐了,她想告诉他,她愿意不顾她姑母的反对,陪他一起走,无论去到哪里,她想告诉他这些天来她餐风饮露、晓行夜宿,午夜梦回时,总能看到他那双藏着无尽忧愁惹人怜惜的眼眸。
现在,他又站在她面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她的眼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眼。
铁中铮撇过脸去,对铁允诺冷笑道:难道千金王也是奉了皇后的诏命来取我的人头的?他知道此人性格高傲,素来不满皇后独揽大权,断不至于甘心听命于皇后。
哪知铁允诺一笑,道:正是。
铁中铮不解,疑问道:这是为何?千金王家财万贯,金银财宝用之不尽,难道皇后有什么无价之宝来酬报你?
铁允诺虽然袭封的爵位是千钧王,但因他生财有道,富可敌国,又生性豪侈,挥金如土,更兼之他急人之难,常常有求必应,所以别人都称他千金王。铁允诺也爱一诺千金之意,对此称号十分满意。久而久之,大家都只叫他千金王。
千金王铁允诺举手指向扶苏翟热,向铁中铮答道:皇后答应,只要我亲手杀了你,便把她许配给我。此语一出,倒让扶苏翟热吃了一惊。她自幼跟随姑母,在南烈国皇宫中长大,与南烈国皇族子弟多有交往,因她貌美,铁允诚、铁允词、铁允详等人爱慕她,她是知道的,但这位千金王铁允诺为人向来高傲,从未曾缠着她,与她来谈笑,两人见面,不过点头示意,以礼相待而已,怎么他何时竟倾心于自己?
铁允诺在铁氏宗族中确实孤傲,他不满皇后掌握军政,不满他的那些伯伯叔叔对皇后唯命是从,他也不喜他的那些从兄从弟讨好巴结扶苏翟热,可是他却不能无视扶苏翟热脂玉般的白嫩面容,不能忘记她似水般的婉转身姿。他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意,只因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他只觉得这是件极大的难事,是以当铁中铮问起原因时,趁着扶苏翟热在场,他便说了出来,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对扶苏翟热说,在他心中,她就是无价之宝。
他此刻吐露隐藏的心事,登时觉得轻松无比,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望着扶苏翟热了。
铁中铮心道:皇后以亲侄女为酬劳,倒是慷慨得很。皇后权倾朝野,谁人得娶扶苏翟热,前途不可限量。本来铁氏子弟就摄于皇后淫威,俯首听命,现下又有如此厚酬,他们怎不拼尽全力拿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