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从这耿夫人的身上就可以瞧出来王夫人是个什么人,有其母必有其女。
政君并不着急,笑道:“耿夫人,后母那里还有一份婚书,官媒那也有一份留存的婚书,你张张都能毁掉吗?别把世人都当作傻子,在座的人都可以为今天的事做个见证。”
“好女儿,你快去将婚书毁了。”,耿夫人对着耿氏叫道。
耿氏也有些着慌,若真的找京兆尹报了案,父亲就彻底完了。顾不上多想,对着阿桂道:“快去将我那梳妆匣子夹层里收着的那张红纸烧了。”
赵氏想冲上去阻拦,被耿夫人圆乎乎的身体挡个正着,两人挤做一堆。阿桂瞅着乱子,忙忙转入了内堂,耿夫人带来的护卫又将内堂和厅堂之间的门堵得死死。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不得好死。”,赵氏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耿家。
媒婆子环抱着胸前,往后退去,耿夫人扑了上去,几经努力,也将那张红纸撕碎。
“看你们告什么告?”,耿夫人得意地叫嚷。
政君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却也不说话,她只是对着张夫人施了个礼,软软地道:“张夫人,君儿什么都不说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得起后母和外祖母。君儿不敢求他,只求您日后为君儿说几句公道话。”
张夫人将她扶起,怜悯地拍了拍政君的手,以示安慰。
“你们这是在王家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叫道。
政君扭头看去,原来是负责王家所在这条街的里正,上次阿父与阿母和离之时,里正也被请了来。
她连忙上去施了礼道:“里正大人,我是王家的嫡女二娘子,阿父临出门前叫我在家主持中馈,大姐在家准备嫁妆,明年就要到魏郡嫁人了。不料后母却趁阿父不在,将我许配给她前夫的弟弟,又逼着大姐到处交际,想攀上富贵人家。今日耿家便是来上门抢亲的,说是和我定亲的那位程二郎快要死了,要强拉我去冲喜,可又拿的婚书是假的。”
里正本来就和王禁相熟,也得了王禁的嘱咐,要好好照顾王家。不料就在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耿家欺人太甚。
瞅了瞅眼前娇滴滴的小娘子,里正心想,这后母真是毒妇,前妻生的女儿便不是女儿吗?好歹也要唤一声母亲,这种事情都做得出。
耿夫人将政君挤开,对着里正叫道:“二娘子满口胡言,那里有婚书呢?她母亲改嫁之后,还是放不下王家的家财,带着新丈夫一家和娘家人在这里闹腾,我带着家里的婆子护卫来帮女儿。我的夫君是廷尉府的左廷监大人。”
张夫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拍了拍案几,喝道:“小小一个左廷监大人的夫人,就可以视大汉律令为无物?就可以在这里满口胡言、胡搅蛮缠吗?”
耿夫人有些蒙,她看张夫人穿的素淡,便也不当对方是个什么人物,便笑着挤兑道:“你又是那家大人的夫人了?倒是说来听听,说话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里正有些生气,这耿家真拿里正不当回事啊,左廷监也不过是秩俸六百石的职位罢了。偌大的一个长安城,天子脚下,秩俸六百石的小官多了去啦,从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里正被盖显、盖胜兄弟两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被苟宾压着,一直坐在角落里,耿夫人冲进来时,乱腾腾地,没人注意到里正正坐在屋角。
张夫人也懒得再和耿夫人这样的无知妇人纠缠下去,对着赵氏道:“李夫人,家中尚有事,我便先回去了。今日的事,明日早朝上见分晓。”
赵氏和政君连忙施礼道谢,将张夫人送出院门外,看着对方上了车才合上大门。
厅堂里十分嘈杂,赵氏和政君走到廊檐下,并不进去。
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赵氏问道:“君儿,今日那婚书是真是假?”
“舅母,那婚书上的时辰是君侠泄露出去的,自然是真的了。君儿不如此做,耿家怎么会痛痛快快地撕了婚书呢?有这样的婚书存在世上,君儿怕是没有名声可言了。”,政君眼睛有些湿润。
赵氏有些心疼,将她楼进怀里:“君儿长大了,懂得如何设计解围了,舅母这里也有着后招呢,没想到君儿一出马,就用不着了。”
看着政君深陷的眼窝,赵氏又说:“王郎也不在家,若是两家早早换了婚书,那有今日这样的荒唐事。”
政君听了,脸有些红,强忍着羞涩为阿父辩解道:“阿父也是没有料到,耿家如今到了绝路上,自然不管不顾起来,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如此疯狂。”
即使阿父有多少个对不起阿母,对不起她,阿父是真的在努力地弥补着,政君的心里已经原谅了王禁。
赵氏“噗嗤”一笑,原先政君还振振有词地说,父亲不慈,她便不孝;眼下又如此维护王禁的紧,到底是个孩子。
门外又有人急急敲门,看门的苍头询问,又是耿府的人。
来人匆匆赶入厅堂,像是来报信的。
闹哄哄的内室突然变得平静下来,接着就听到耿夫人的大哭声,一堆婆子护卫又匆匆地拥着耿夫人出了厅堂,朝院门走去。
“看样子那程家二郎没了。”,政君淡淡地道。
那记不清楚什么摸样的程家二郎,对她的生活造成了莫大的困扰,差一点就叫她背上了克夫的名声,差一点就被后母逼着嫁到程家,从此之后就被后母拿捏的死死。这个人的死,对于政君而言只有解脱,没有其他涵义。
耿氏也抹着眼泪,想跟着到耿家去看前小叔,却被里正拦住,不让走。耿夫人去的急,压根没有想到女儿的处境。
里正冷眼对着耿氏道:“王夫人如此的行径,令人发指。王大人临行之前,不放心,特特交代与我。若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危及到了嫡子嫡女,就请孩子的舅家前来相助。”
“凭什么?我才是王夫人。”,耿氏声嘶力竭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