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禁知晓了结果,松了一口气,而政君却一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睡睡。
见女儿这样,王禁不由得对着舅哥李翰抱怨:“女儿聪慧了,也让人担心。神仙保佑燕五,快快将汤哥找到,不然真不知道这个女儿还要做什么。”
李翰听了,脸有些扭曲。妻子赵氏知道东平王的下场,心气像是出来了些,身体有些好转。赵氏还骂,李家父子两个不如一个外甥女。
燕五已经辞别,说那怕将上林苑后山方圆五百里的人家都翻遍了,也要将李汤寻到。
政君为此专门驾车送燕五到长安城外,并在郭亭设了作别宴,拿了阿父的萧氏美酒,给燕五送行。
燕五一饮而尽,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感觉。望着天空中南飞的大雁,政君祝福道:“希望五哥能和大表哥平安归来,一切都拜托五哥了。”
看着眼前这个娇柔的小娘子,燕五的喉头动了动,自个的女儿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只是做了侠客之后,便万事不由己了。
两人在北门的郭亭作别,政君目送着燕五远行。
燕五穿着短衣,腿上捆着绷带,背着把长长的宝剑,唱着苍凉的歌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刘钦的车。这不是偶遇,淮阳王一直命门下贼曹盯着王家的动静。
政君这些日子的境况,做了些什么,刘钦知道的一清二楚。
富平酒垆发生的事像是偶然,但淮阳王不信。
那日刘钦一直守在酒垆的附近,生怕政君和刘思见面会发生什么意外,不料,这个小娘子比他想象的要有智谋的多。京兆尹放走政君后,刘钦驱车跟在王家的车后,护送到家方离开。
知道刘思死后,刘钦想对政君解释清楚那日在后山上的事,只求她不要那么恨他,若是可以,他愿意用一切来补偿。
政君心情低落地朝车后望了望,瞧见淮阳王的耀眼的驷马玄色长卧车紧跟在后,不由得有些厌烦。这人又要来做什么?
虽然从燕五口中知道,那日淮阳王的干系不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刘思。他们只杀了刘思,但不代表,她就可以原谅这个人,愿意见到这个人。
两驾马车,一前一后慢慢的驰入了尚德里,在王家的门前停下。
政君下了车,走到刘钦的车前,施了一礼道:“见过淮阳王,哥哥出了远门不在家,请淮阳王待哥哥归家再来相见。”
刘钦跳下马车,直直地看着政君,不说话。长长的玄色袍衣松松地挂在身上,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君儿,二娘子,我……对不起。”
这些话像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从胸口挤出,刘钦说完,如释重负。他已经要被这愧疚和悔恨压得透不过气来。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你说对不起又有何用,大表哥会回来吗?他一向心地仁厚,把你当朋友相待。是我不喜欢他和你相处,让他远离你的。结果,你做的好事。”
政君的两只眼睛亮闪闪地,那里积累了太多的愤恨。
刘钦的身子缩了缩,又挺了挺,政君愿意骂他,总比对他视而不见好。
“我,我对不起,我也派人寻找了,汤哥人好也有福气,一定会好好的。”,刘钦说着这些无力的话,自个都说不下去了。
政君敛了敛脾气,淡淡地道:“谢您的吉言,我王政君今生今世就在王家,等着大表哥回来。希望淮阳王您不要再造访寒舍,我不想再见到您。”
“就让我目送淮阳王起驾回宫吧。”
政君施了一礼,并不起身,等着刘钦上马车离开王家。
“政君,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心,我愿以任何方式补偿你。”,刘钦说完此话,低头丧气地上了车,掉转车头离去。
淮阳王明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道理,他不断地登门拜访王家,努力和王禁、王商交好。只是收效甚微,政君总是不见。
王禁也不会同意将王家嫡女许配给淮阳王做姬妾,见刘钦这般频繁到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不断的警告王商,少与淮阳王来往。
王家自从没有了当家主母,中馈之权都掌握在政君手里,君如只是协同管理。王商兄妹二人又得了夏姬生前留下的话,见过君侠的下场,怎么会违背王禁的心意。
刘钦的努力,持续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张婕妤听门下贼曹汇报了这些事情,心中大惊。儿子是她生养的,自然知道他的孤拐脾气,看这个样子竟像是动了真心。
王家的女儿不愿意做小妾,难道自个的儿子要娶回来做王妃不成?这简直是笑谈,张婕妤只有去求皇帝,速速为刘钦点一门亲事,断了刘钦的念想。
刘询并没有说什么。
王禁抱怨的话,早已将刘询的耳朵都塞满了,这事刘询知道的比张婕妤还要早,还要多。
为了躲淮阳王,王禁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若是淮阳王瞧上他的庶女,这么殷勤上门,王禁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但是政君不成,那是他和李氏的心头肉,唯一的嫡女,养的这么漂亮聪慧,难道是给人家做姬妾的吗?
何况,李汤生死未卜,王禁就冲着李氏,也不能就这么将女儿许给他人。
张婕妤见婚事不是这么快能定下来的,又让哥哥张博出面,请官媒上王家,要为王家二娘子讲几门亲事。
王家二娘子当众放出话来:“要为大表哥等三年,三年之后再谈婚论嫁。”
害怕女儿一直等下去的王禁,听了这话,倒也放了心。三年之后,政君才十六岁,再找婆家也来的及。
刘询和长乐见王禁又为女儿的亲事发愁,便给了一个建议:请巫者占卜。
得了长乐的引荐,王禁请到了长安城内最有名的元方士占卜。
斋戒沐浴之后,元方士为王禁占出大吉之卦,说王家的这个女儿无比尊贵,为贵人之相,今后王家的富贵尊荣都要靠这个女儿了。
听了这个话,刘询的眼睛闪着精光,三日之后,下了道圣旨到王家,弘恭去宣的旨意。
大意是王家有个女儿,朕听说很美好,德才兼备,若三年内李郎未归,则三年后入宫做家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