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节这天,天刚刚蒙蒙亮。看守所里面的犯人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因为,外面巨大的探照灯会是不是照到监室里面来,无论白天还是半夜,都会有人从监室的铁栏杆上走过,发出哗啦啦地刺耳声响,弄得犯人们叫骂起来。甚至有几个骂得凶的犯人,因为太会骂人,让狱警受不了,以致于被拎出去关了禁闭。
同样,刀疤和他的几个同伙这两天也没有睡好,除了大胡子以外。
大胡子打呼噜发出的巨大声响,刚开始弄得临近的监室犯人睡彻夜无眠,因为他打呼噜是不规则的,中间会停下几秒,甚至几十秒不发声音,然后爆发式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噜声。隔壁有个犯人实在受不了,半夜爬起来大喊大叫的,让他别打呼噜,弄得大胡子没睡好。
结果第二天放风的时候,被大胡子抓住,只一拳打在肚子上,脾脏破裂送到医院抢救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管大胡子打呼噜的事情。
然而人的适应性是不可估量的,只几天时间,周围的人都适应了大胡子的呼噜声,以致于有的人必须要听到他的呼噜声才能安稳睡觉。
刀疤没睡好,一则是因为这几天外面不停地搜索,二则是因为策划着越狱,更加睡不着了。
刚开始第一天外面开始搜索的时候,刀疤还以为是有人越狱了,后面几天都没有放风。后来,搜索更加严密了,甚至特警和武警几次走进刀疤的监室,把被子掀起来,洗脚盆翻开找,简直就是挖地三尺的找东西。这时,刀疤才意识到他们找的不是人,而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凭他的直觉。这东西极其重要。
本来,刀疤看着布控这样严密的情况,以为三八节这天越狱是不可能的了。哪里知道早上已经听不见狼狗的叫声,也没有人从头顶的铁栏杆上踩过,而且吃过早饭,立刻就有狱警打开铁门,让犯人们出去放风。
被关了很多天了,今天终于放风了。看着雾沉沉的天空,就像黑着脸的狱警一样,令人恐惧而讨厌。
刀疤看了看今天的情形,和当初自己猜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本以为三八节只有一个狱警会进来检查,并且不会放风。但是今天和往常一样,不但进来的狱警没有减少,反而进进出出的人更多了。
正当他心里着郁闷,思考了那么多天的计划要泡汤的时候,突然狱警让所有人返回监室。平常放风至少放半个小时以上,可今天还没有等犯人们全部走出来,就让全部回去了。刀疤心想: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急,又要搜查几天?
等回到监室,看着狱警们边脱套在外面的警服,露出各式各样的羽绒服、运动装,拥挤着朝大门走去,他心里不禁暗喜:原来这些狱警不是来加班的,而是来集中一下的,看吧,他们已经激动地来不及回值班室换衣服了。刀疤突然觉得这些狱警和自己一样,都像被关着的犯人,一说出去玩儿,高兴得像小鸟一样。
等狱警全挤出大门,不出所料,只留下那个像僵尸一样的女狱警关上了大门,然后转身朝值班室走去。
整个监区空洞洞,只有城墙上四个角站着持着枪、裹着厚厚军大衣的武警,似看没看地往监区里瞧。
刀疤按捺不住的喜悦,他就等着女狱警走过来。这次无论她拿着书还是香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他把她骗进监室,然后拔掉她的衣服,换上走出去,搞定在监控室看电视的老狱警,拿着钥匙打开其他几个同伙的监室,带到值班室。等几个人换上警服,拿着车钥匙,开着警车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女狱警很快就从值班室里出来了。然而她没有拿书,也没有拿吃的,而是左手拿着一支催泪喷雾器,右手拿着一支不锈钢甩棍。
刀疤看着她走到第一个监室门口,拉开小窗子,然后用甩棍敲了敲铁门。里面自然有人跟她主动说话,肯定是奉承的话,从她满足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几句话之后,她举起催泪喷雾器朝里面喷了一下,然后高兴地用手背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递出几张贰拾圆的纸币出来,她伸出手去接,然后很麻利地揣到自己右手边的上衣口袋里。接着,里面又递出三本薄薄地书,女狱警也接着,然后两手拿着背在身后,阴森森地稀着嘴巴笑着朝第二间监室走去。
刀疤朝其他几个同伙的监室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到。这几天都没有放风,其他人没有机会告诉他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逃跑,本来今天早上放风可以说一下,没想到还没等人全部出来就全部给赶回去了。
他又转过去看了看几个同监室的室友,都是些亡命之徒。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他太清楚他们了:别看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那都是没脑子、不考虑后果的人,成不了事。要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别指望他们帮自己,只要不帮着狱警把自己拿下已经是很对得起自己的了。
不过现在他必须拼了,因为到了3月底法院就要宣判了,一旦判下来,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而且他自己非常清楚,一旦他的事情被同伙供出来,将会牵扯很多人,甚至危及家人。这不仅仅是因为先前的绑架案。单就先前绑架案来说,他就知道他的几个同伙肯定会为了减刑而出卖自己,更别说为了减刑把自己的事情供出去,一旦供出去,自己活不成,他的同伙也就无所顾忌了。
这次他也顾不了同监室的那些人会不会为了立功而去阻止他。他已经等待今天等了很久了,这次机会要是错过了,以后几乎没有可能出去了。
正当他下定决心的时候,突然铁门被敲得啪啪作响,是那个女狱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