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白门主派出的五位精英想要掳走之人便是倭寇此行要保护的对象?照这么说,剩下那四人又该潜伏在哪里?壁虎已经死去,从他身上得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唉,真是不知从何处着手。”李霄现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看白薇一个弱女子势单力孤,正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又不忍心让她独自承担。虽说二人从认识到现在没有一次不再吵架,但真正算起来,却只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基本是一时意气的口舌之争。白薇说要找出杀害壁虎的真凶,从眼前的一些迹象来看,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着手调查,不禁眉头深锁,向她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其他四位叔叔的外貌特征很是明显,蝎王擅长用毒,故头上纹有毒蝎;蛇王擅长暗器,身上常年带着一只剧毒无比的金蛇;蜈蚣王能幻化出万千手臂,如同千足蜈蚣,嘴中两颗尖利牙齿突出明显;蟾蜍身子矮胖,脸盘巨大,眼睛鼓胀伴有绿纹。不过据爹爹所说,他们五人从小各自分开训练,习惯了独来独往的行事风格,而且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藏身高手,除非是他们主动来找我,不然恐怕一时半会要找到他们还真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白薇理了理脑中乱糟糟的思绪,忽然间想起父亲对他说过的话语,不觉脑中浮现出四人的真容,对李霄淡淡描述道。
“罢了,不要去想它了。壁虎全尸是保不住了,如今看来,只能帮他保全骨灰。看他最后一眼,然后我们动手吧。希望你能把他的音容笑貌永久深深刻在脑海里。”李霄已经不忍再看壁虎尸体惨状,拿了屋内桌上一坛烈酒柔声看向白薇。
“不用了,我壁虎叔叔的样子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你说的对,只有把他火化,才能安全带回四方门总舵。”白薇拿起桌上另一坛酒,示意李霄发功打烂水缸,好进行接下来的事宜。
李霄左掌掌心兀自散出强横吸力,用一团白色气浪包住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头放在水缸中,与此同时爆喝一声“破”,整个水缸嗡嗡作响,紧接着便在二人注视下碎成两瓣向侧边倒去。那浸泡在缸中的残尸也在一瞬间袒露于世,散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也是在这一刻,李霄和白薇才真正看清了他背后深嵌的三只钢钎。
白薇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煎熬,长痛不如短痛,随着“哐啷”一声响起,手中的酒坛愤然甩向地上断躯。又是哐啷一声,李霄扔出一道火折子,转过头去不再看向浓烟滚滚的地面。一时间,二人衣衫被映的火色彤彤……
……
天空刚才万里无云,刹那变得电闪雷鸣,就在二人盛装骨灰时,密密麻麻的豆大雨滴狂泻而下,拼命敲打起门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白薇努力抑制着内心的痛苦,想要一捧一捧地亲手完成这个神圣仪式,却被咯咯作响的银牙不小心出卖。李霄假装没有看到白薇窘态,将垫在坛子下方纸张抽出,一点点地把漏出来的倒回坛中。本以为整个过程能平平静静有条不紊地进行下来,却不料被白薇中途发出一声尖叫彻底打断。
李霄听到“啊”的一声,赶紧放下手头事物往白薇手上看去。只见一个极小铁片埋在骨灰中,闪烁着漆黑的光泽,此刻被白薇捧骨灰时拨弄了出来,身处白茫茫一片中更是无比显眼。白薇脸上没有惊吓之色,反而表现得异常兴奋,就如同小孩子得到心仪已久的玩具一般,就差欢呼雀跃。
“这是什么东西?”李霄见白薇饶有兴致看着铁片,也慢慢把头凑了上去,不止如此,他还隐约好像看到一些不认识的歪歪扭扭字符。这些字符有长有短,时粗时细,根本就不是汉族所有。
白薇扒拉开一节尚未烧化的白色指骨,脸上露出凝重神色,严肃地朝李霄说道:“铁片跟这节骨头是在一起的,料想不错的话,应该是壁虎叔叔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证物。我早该想到,凭他这么一个绝顶聪明的高手,又怎么会任人宰割,不做丝毫抵抗呢?”李霄闻言,慢慢接过白薇手中铁片,这才细细观察了起来。
“此物不畏高温灼烧,能在烈火中完好无缺的保存下来,肯定不是寻常材料。不如找一个精研各国文字的人来解读上面字迹,也许会得到一些暗藏的信息。”瞧了两眼之后,李霄脑中闪过似曾相见的感觉。但想到一旦妄自揣测的后果,便不敢胡言,而是把信息源头引到了能识字的异士身上。
“可天下这么大,又要怎么找到那个人?”白薇已经将骨灰尽数装好,听到李霄说辞虽然有些道理,但仍是忍不住秀眉横颦,发出疑问的语句。
“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找一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来帮忙。正好,我刚认识了几个京城纨绔子弟,他们接触形形色色人物较多,或许可以帮我们找到想找的人。”白薇这一问,李霄脑中已经想到了那天在酒桌上把酒言欢的几个人物。也许真照他所说,这些人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呢。
等白薇用粗布包住骨灰坛打包好之后,李霄觉得事不宜迟,赶紧拉着她走出这座满是悲惨血腥回忆的院子,朝着万金钱庄方向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白薇小手被李霄匆忙间捏住,不由得感觉到一股温暖有力的安全感,但为了女儿家基本的矜持,只好用严厉急促语气来掩饰自己心头暗喜。
“哦,我忘了,你身手比我好得多。这样吧,咱们在城西万金钱庄碰面。那是我家的地盘,到时候再从长计议。阁下保重,李霄先走一步。”李霄以为白薇嫌弃自己毛手毛脚,赶忙放开滑嫩玉手朝白薇尴尬一笑。继而脚尖点地,身形一晃便朝空中飞腾而去,只留给地上之人一阵衣衫振空声响。
白薇见李霄踏空而去,瞬间觉得心中好像少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暗骂自己一声蠢货,也紧随其后飞跃而去。
……
李霄其实心里想的,是先到天香楼去把那几人请到万金钱庄,再让白薇详细询问。施展轻功走了一个时辰,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一栋富丽堂皇的楼阁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白薇轻功虽比他上乘,但内功体力却与他相距甚远,不知不觉已被他落下了好大一截距离。未免引起人群惊恐骚动,李霄选择了一棵参天大树作为落点。
看着天香楼中人头攒动的繁华景象,李霄抿嘴一笑,继而便流星大步走了进去。要说这天香楼确实尊贵,到处陈设着各种奇珍异兽的标本,不远处墙上就挂着一只老大的熊掌。小二甚是殷勤,见李霄形容疲惫,搭着肩上汗巾就是一阵匆忙小跑。
“大爷,您有无订桌?楼上客房可是一处休养的好地方。天字号客房一晚五十两银子,保重您睡觉舒舒服服的。若是要吃饭,本店有鹿茸三珍﹑北京烤鸭﹑黄焖鱼翅﹑蛤蟆鲍鱼……”
“你家主子可在?我找孙掌柜有些事情。”李霄摇手示意自己不是来此吃饭住宿,而是来找人的。
“我们孙老板不在,您有什么事情吗?”小二见李霄是来找这酒店的大掌柜的,又改换一种低三下四的语气朝李霄问道。
“哦,既然孙兄不在,我就改日再来找他。麻烦小二哥转告他一下,就说万金钱庄李霄前来拜会。”李霄听到小二回答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于是抱拳吐露谢意后就从门口走了出去。
白薇对这北京城不甚熟悉,但大致还有些了解。终于在一番打听询问下,于两个时辰后到达了万金钱庄,这时,李霄早已在自己房间中歇息了好一阵子。天明看门外来了那位绑架过自己气质清冷的美貌女子,气不打一出来,但听到女子是来找自己少主的,于是赶紧跑到楼上向李霄禀告实情。
李霄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腥气息,在刚到钱庄之时便换过了衣服。此时正穿着一身淡云纹白袍,头上长发整齐束在紫金冠里,只有两道金色锦绳勒在两颊,整个人打扮得俊逸非凡。再配上那本来就出众的高贵气质,更是显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如同降世谪仙。
“白小姐,楼上请。”李霄这一身装扮虽是头一次穿,但却没有一点扭捏味道。见到白薇盯着自己出神,李霄柔声道出一句。
半晌后,二人坐在李霄房间里。
“不好意思,那几位朋友今天不在。不过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明天我再去找他们一次。”李霄没能找到朋友帮忙,怕白薇心里看他不起,拍着胸脯向白薇保证道。
“这几天没个住处,身上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借我几两银子使唤使唤?”白薇听到李霄满是信心的保证,心里安稳下来。但想到自己最近囊中羞涩,只好厚下脸皮朝李霄借钱。
“你一个女子在外住宿不甚安全,若是相信李某为人,这钱庄还有好几间厢房没人居住,不如就住在这里。如此一来,我有线索也好及时与你沟通交流。”李霄看白薇今天伤心过度,心中起了同情之心,柔声向白薇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那…….那好吧。”白薇尴尬应下一句,眼神余光却瞥见了李霄眸子里的柔情,胸脯中又感觉小鹿乱撞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李霄都是在陪白薇到处寻找能人异士破解谜团。
…...
这一天,李霄还在睡梦中,就被大街上敲锣打鼓的声音震醒,睡眼惺忪往楼下一看,顿时变得热血飞扬,心潮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