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霄神功有成之日起,便一个人钻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不知在弄些什么。守在门外的两名弟子迫于身份低微不敢敲门而入,却不见掌门出门进食透气,只能呆呆看着窗纸上印出黑影来回走动,毫无办法。
两天过去,六子整天身处训练基地无瑕分身,对于自由向往的紧,于是乘众人歇息下来的时间,跑来李霄所住院子准备聊天解闷。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屋中之人仍旧是那副做派,对于门口处传出的动静充耳不闻。六子与李霄私交甚好,不禁心生疑惑,伸出手去轻推了下门。这一推,竟然发现门被反锁,怎么推也推不开。六子在这方面可是好手,从头发中扒拉出一根闪着金属光泽细丝,往门缝中捅了两三下,门锁就跌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两位弟子想要阻拦却还没来得及,就被六子破门而入了。
进门一看,哪里有什么李霄的影子,分明是用长带挂在房梁上的一袭衣袍。来回走动的动作是因为旁边用铁丝栓了一只到处乱窜的小耗子,所以才能营造出屋子里一直有人的假象。六子大笑一声,摇了摇头,心道原来李霄也是闲云野鹤的主,随后便坐在桌前剥皮吃起了橘子。刚从果盘中又取出一颗苹果,一封书信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等他取出信看完内容之后,才发现自己被李霄这家伙坑了,而且是坑的很惨。原来李霄早就料到六子会来这里找他,所以留了一封让他暂时管理门派的书信。这家伙年纪轻轻,可却颇有智谋。别人即便是想要破门而入,但与李霄没有过硬的关系,也自然是不敢这样做。可六子却是个性情中人,不拘小节,登堂入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开锁更是小菜一碟。所以,这门中有胆量打开李霄房门的,也唯独只有六子一人。此刻李霄早已脱身出走,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下来。
其实,李霄从山上回来之后,就收拾好了盘缠包袱,做好了上路的准备。把两个看门弟子支去别处,他便换了衣着从山间小路溜了下去。现在的他,还为自己的高深伎俩沾沾自喜,殊不知六子已经尽数识破,还替他担起了八音门这个担子。
天空山出于河北境内,与河南登封中岳嵩山少林说远不远,说近却也是不近。李霄赶了五天路程,终于走到了少室山下。望了望山上密集挺拔的迎客松,他的心情异常激动。阔别半年的恩师圆广,马上就能够见到了,这叫他如何能静得下心来?
这少室山陡峭峻拔,有三十六峰。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颇为壮观。李霄要到山北五乳峰下,才能上到少林寺中。在一长列宽大石阶上徐徐行进了小半日,看够了五道飞泻而下的瀑布飞珠溅玉,一看脚下,方觉群山陡然变小,如同蝼蚁。顺着山道转过一道弯,遥见黄墙碧瓦,不觉赞叹一声好磅礴的气势。
又向寺前缓步行了一段时日,看着森森林木,巍峨耸翠,荫护一片碑林,这才停下来细细看了一番。瞥眼间,只见一块磨得不甚清楚石碑上刻着唐太宗赐少林寺寺僧的御札,以嘉许少林寺武僧一众平乱有功。碑文上详述了受封赏的和尚法名以及人数,一位昙宗和尚受封为大将军,其余十二位心境淡泊的武僧则被各授了一套紫罗袈裟。看到这,李霄心中暗自想到,看来这和尚受朝廷封赏古来有之,不知自己若还是朱府小王爷,可有权利命令方丈放人?可再一想,倘若真是那般情形,只怕也就见不到对他疼爱有加的肉头和尚了,这样胡想纯粹是无稽之谈,也就挥散了念头。
可就在他出神游走之间,却又窥见了上山小径尽头处有两位精壮光头和尚手持禅杖守卫,于是加快了步子,朝着山门疾走起来。
走到跟前一看,顿觉此二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纵然他与几位执法长老有着滔天大仇马上就可能动手,但与他人无关,于是准备毕恭毕敬躬身施礼,请求拜见。
岂料,就在他弯腰之际,一丛冰箭却自山门后突兀射出,直奔他面门而来。若不是身手奇快,非是要被射中天灵正中,落得个脑浆四溅,流血横尸的下场不可。
那两位僧人见李霄身手姣好,当下也使出少林独有擒龙手抓向他的肩膀两侧。李霄侧身闪过一人钢爪,用手中剑鞘击打在了另一人小臂与手腕交接处。此时乃是生死关头,二人都对他下了死招,即使李霄想要留手,却也是万万不可能的。看到那人被击中后倒吸凉气,面色一变,李霄又大喝出一声乱了对方心智,随即趁乱踢出四记飞腿,招招凌厉,势势生风,可谓刚猛至极。“砰”地一声闷响,对方躲避不及被踢中,像是破了皮的沙袋倒飞而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剩余一人面露畏惧之色,但随着身上陡然成型的淡金色钟罩气浪,也转变成狠厉眼神。
“金刚不坏神功么?我也会。”李霄见状,把气海中真气催生到极致,感觉身体四处像是蓄满了能量的弓箭待时而发,于是挥动双手,圈做片片浮影,也自背后幻化出一尊金色大钟。不过看起来,金色浓郁了不止十倍,而且更具实质化,给人的感觉也是更加坚不可摧,铁打难破。
正当李霄拔剑欲破去和尚防御气门之时,却从山门一处松林中钻出一位双手合十的白眉老僧。此人年纪已逾古稀,非但没有半点憔悴形容,反而唇红齿白,须发顺直,目光炯炯,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玄叶,不要与这位施主打斗了。若真是我这百年古刹今朝就要湮做尘土,只怕是天降的劫数,非人力可以阻拦。快去看看你师弟玄海伤势如何,莫再痴斗不休。”老僧沧桑之声像是洗脑神丹,那位站立的僧人闻言后当下撤去罩门,双手合十变作了慈悲模样。
“不知阁下小小年纪罩门会我少林功法?可否把姓名告知老衲。”老僧面带微笑,澄澈的眸子里不带有一点尘世情绪朝李霄问道。
“在下乃是李霄,今天本想上山了却一桩心愿,可不知为何遭人暗杀,连这两位武僧也对李某痛下杀手。难道少林寺,就是这般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吗?”李霄怒气冲冲,也出言反驳,伶牙俐齿起来。
“看来小友不是恶人,老衲在此代表两位徒儿向你表示歉意。不过,你身上的功法是我少林所有,还望小友能以实情告知。”老僧还是那样慈眉善目,竟然弓着身子朝李霄恭谨问道。
“实不相瞒,李霄本是凌云寺中一位带发修行小僧,只因家师圆广被三位执法长老强行带上少林寺,故此前来讨个说法。”李霄见老僧以礼相待,也不好意思再拉下脸,面色顿时一缓。
“想必小友就是我慧海师弟口中所说得意关门弟子李霄了吧?你这次上到少林,莫非真的打算凭一己之力把圆广带回去?若是真的如你所言,带他出寺之后,又该让他去向哪里?是凌云寺?还是遁入深山,隐世不出?”老僧口中所言如同连珠炮一般,直把李霄问的是怔了一怔。
李霄缓神一想,又接上话茬开始说道:“他是我恩同再造的授业恩师,不管对,抑或是错,他都是我这辈子要拼命保护的人。或许在你们看来,我势单力孤,难以掀起什么风浪。但若是逼得我拔出承影,怕是你全寺人加起来,都难以承受我报复产生的代价!”
“小友莫要误会,老衲绝无挑起你怒火的意思。我是说,即便你现在要把圆广救出来,也难如登天。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关押圆广的密牢入口究竟设在何处。你可知道为何你一来便要遭受飞来暗箭,更有我两个弟子拳脚相向?”老僧说起这番话,眼神黯淡了下去,长长的白眉也连成了一道。
“那是为何?难道是少林寺遭受了什么人的侵袭?”李霄不傻,相反,他还很精明,简直就可以说是个高明的谋士。听老僧这样说,他的心里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不错,小友还确实是在世诸葛。我这般严密防守,只是怕再有乔装高手混入寺中,对我少林珍宝行觊觎之事。刚才老衲见你出手不是招招致命,才发觉你心地善良,出手阻拦。若是你有心杀戮,以我这两个弟子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在你手下撑那么长时间。玄海受的伤,就不是断筋伤骨了。”老僧看向李霄的眼神中多了一股复杂的味道,话语中更多的是无奈。
“以李某看,一味退避也不是办法,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不知这句话大师听过没有?”李霄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出声说道。
“既是如此,还请小友随我进寺详谈。那天的情形,老衲会一一告知。还有一些关于看押你师父圆广的消息。”老僧知道李霄所言非虚,对他的看法又多了欣赏一层,于是拂了衣袍就作出邀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