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如何考验我,你说便是。”李霄嘴上还在强硬,暗地里却早已心虚。
圆广从地上的草篓中抓出清洗干净的田鸡伸到了李霄眼前。
“一会就用地上这些柴火,烤田鸡吃,怎么样?”圆广眼珠子之中满是贪婪,似乎对这田鸡有着特殊的癖好,就差流哈喇子了。
既然进入了寺院,自是不能吃荤了,若是被人逮到,可是要逐出山门的,李霄心头萌生了怯意。但想到今天所吐之言,自己若是认怂了,以后在这老和尚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仔细权衡之下,他开口了:“好吧,我就烤这田鸡吃。”
说着,就捡起地上树枝开始往田鸡口里穿。正要穿过时,圆广一巴掌给他打掉了。
“如果这般简单,还需要比吗?”圆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田鸡扑棱了几下。
“我要你点燃柴火,用手指夹着田鸡烤,直至烤熟。”
李霄呆住了,田鸡虽小,但在烧烤过程中定然会淌出油脂,若以这人手钳拿,岂不是要被生生烫坏?
“你第一次试,老和尚给你示范一遍。”说完,圆广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引燃了地上的柴火,紧接着,扎出马步,两指夹一只田鸡,刚好用上了一只肉嘟嘟的手。就这样,架在火苗上开始烤了起来。
整个过程,李霄都瞪大眼睛看的清清楚楚,这圆广和尚脸上根本没有痛苦之色,相反,还表现的很享受。由于火焰旺盛,不一会儿,肉香之味便飘满了整个山头。
将烤熟的田鸡放在李霄嘴上,示意他尝尝味道。一口咬下那小的可怜的精肉,李霄顿时感觉一种滑腻可口之感从舌蕾上传来。怪不得这老东西这么喜欢田鸡,原来这味道竟是这般令人流连。
看到面前少年沉醉其中的样子,和尚用手戳了戳他,又从草篓里掏出了一只田鸡递在了他面前。
“既然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少年皱了皱眉,随即也学着和尚的样子烤起了田鸡。越看窜起的火苗越心惊,越心惊手上传来的疼痛就越厉害,不一会儿,李霄的手上就起了水泡,身子也剧烈摇晃起来。
老和尚还在悠闲地啃着美味的田鸡,好像根本在意没有一脸痛苦的李霄。
就在李霄坚持不下去之时,圆广开口了:“今日下午之事,完全是我在试探你。在这寺中二十年了,你是唯一一个敢和我那样说话的人,和尚今年已到花甲,早就想找一个像我一般有血性的汉子传授衣钵,可惜没有机缘。逼你吃田鸡,是想看看你胆量如何。逼你烤田鸡,是想看看你心性怎样。丑话先说好,虽然你达到了标准,但是做我徒弟定要忍常人不能忍,痛常人所不能痛。至于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亲传弟子,就看你的了。”
李霄的直觉果然没错,圆广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药僧。一般药僧哪里有他这般神通?想到自己上山是为了学武,至于师父是谁,根本不重要,李霄咬牙答应了下来。
“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授你武功之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是能办到,我才收你。”圆广紧闭着眼睛,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李霄当即便双膝一弯,跪在了圆广面前发起了毒誓。“若李霄有违誓约,必当天打雷劈,受油锅煎烹之苦。”
等到他说完之后,圆广才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满意的面色。
“起来吧。”圆广用肥嘟嘟的手搭在李霄身上,准备将其拽扯起来。不料刚刚触到他的肘弯,就感受到一股强横的炙热之力在他体内乱窜。
“这是怎么回事?你体内怎么会有这般霸道的毒素?”收起嬉笑的模样,圆广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娘亲说过,在我小的时候因为她奶水不足,所以喂我喝过狮子的乳汁。”李霄一头雾水,他也想不通圆广为什么会这样问他。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每次习练功夫之时,体内真气总会胡乱流动,根本到不了想到的地方?”圆广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兴致,又扭头向李霄问道。
“师父怎么知道?”李霄更加不解了。
“我什么都知道。今晚就在这山上度过吧,我要为你排毒。”说完,便提起地上的鱼篓朝山下的大湖走去,只留李霄一人郁闷地站在原地。
淡淡的月光洒在山上,仿佛为这云中山岭又披上了一件银衫。圆广的心情特别好,在这下山的小路上竟然哼起了小调。
“哈哈,老天真是眷顾我,竟然送了个这般好天资的徒弟。只是可惜了我院中两个小和尚辛苦挖来的药材,本来准备用来替我医治体内旧伤的……”
“唉,算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治不治得好也无所谓了。只盼此子能够用心继承我的衣钵,将这寺中之物重新夺回来。”
寂静的山路上只有一个胖和尚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胡说不止……
夜半时分,一潭清水之中传来了叮咚响声,草丛之中卧着的野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拔腿就跑,就连叫声连连的蛐蛐好奇地朝周围看了起来。
圆广赶紧跑了起来,就连鞋跑丢了一只也顾不得捡起。
此时河水开始翻滚起来,俨然一副被煮开的样子。
“不好!这‘翻月龙’来了。”圆广当机立断,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河中泛起白涟的地方弹射而去。只见这石子刚刚进入水中,河水便停止了翻滚。
“不应该啊。难道砸中了?”就在圆广摸不着头脑之时,一条长约一尺的金色大鱼穿透水面朝着天上的月亮高高跃起,一身鳞片竟在带出的风中哗哗作响。
“这畜生倒是难缠!”圆广将手中的鱼篓朝天空之上掷去,随即一脚踩在身旁垂柳之上,一个筋斗便翻到了“翻月龙落下的地方。只见他用手一兜,草篓便落在了手中。那条金色大鱼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在下坠之势的作用下跌在了草篓中。
一时间,鱼身碰撞鱼篓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可能是嫌这条大金鱼太过难缠,圆广从袖子中掏出一点紫色粉末从鱼篓上倒了进去。刚倒进去没多久,草篓晃动的幅度便开始小了起来,慢慢的,鱼消停不动了。
“还是我的静心散管用。”圆广擦了擦满头的大汗,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后背,将草篓宝贝似的护在胸前,朝着山顶的草庐方向慢慢挪动步子。
果然是下山容易上山难。下山用了半个时辰,可这上山却耗费了两个时辰,直把圆广累的腰酸背痛。
顾不得歇息,将陶瓮中的草药倒在灶台上盛满水的大锅里,圆广就往灶膛里扔起了木柴。这一忙活,又是半个时辰。
在屋内休息的李霄兴许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也悉悉索索开始穿起了衣服。
“是我。”圆广喊出一声。
“师父你回来了。”李霄挤出这句话之后,又倒头睡进了被窝之中。
闻着锅中慢慢飘出的薄荷,天龙,丹参,茯苓等一系列药材的混合味道,看了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圆广疲惫脸色顿时一振,直接踢开房门闯入了屋内。
或许是太累了,圆广进入屋内之后,李霄连眼皮也没有撩起来。他可不管床上酣睡之人是醒还是未醒,一把将李霄拦腰抱起,三下五除二剥净衣衫之后,就朝着大锅走了过去。
等到李霄睁开眼睛挣扎的时候已经晚了。一顶大木盖将他,一锅药材,那条金色大鱼都封在了铁锅之中,只留下一个探出头的空隙供他呼吸。他的脚踝,腰上,手腕几处都火辣辣地疼,再一看,原来是圆广正拿着沾有血液的刀子朝着他微笑。
“忍着点,这条大鱼会用嘴将你身体内的炙毒吸出,什么时候你感觉它不动弹了,你就能出锅了。”为了防止李霄过分挣扎半途而废,圆广将实情告诉了他。
“啊!”一阵惨绝人寰之声响彻云霄。他倒是很想忍住,但这身下的大鱼实在太过猛烈,折腾的他简直要死。吸血就吸血吧,为什么还要咬他的命根子呢?
看着锅中的少年脸色由苍白变成红润,锅中的动静也越来越小。他明白,时机到了。
一掌拍在脖颈部位,左指点在天灵,李霄的头上就升起了阵阵白烟。随着白烟的增多,李霄的鼻孔中竟然渗出了很多细密的绿色液体。
“普济,用手抓住那条鱼从大洞中扔出来,把你的整个身子都泡到水里去。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不要害怕!”圆广扯着嗓子大喊道,同时也留心着锅盖上那个人头大的黑洞。
闻声后的李霄掌变成爪,向身下一探,接着一甩,就把那头大鱼扔了出来。
“对,就是这样,憋住气,我让你出来你再出来。”圆广将头放到黑洞旁,仔细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差不多三十息,李霄终于承受不住窒息的压力,周身发力,双臂猛地一撑,脚掌一跺,整个铁锅砰地一声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