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承影的相助,李霄寻找出口又增了不少把握。他能根据荡出剑气在洞壁上造成的痕迹,判断出哪里的岩层较薄弱。实在不行,也可用承影剑破壁而出。但这只是最下等的计策,作为八音门世代掌门埋藏衣钵的地方,李霄是十分不愿去毁坏它的。
行了半里路程,成群结队出现的绿光又往一个方向窜去。李霄贴住水晶洞顶,以俯视姿态窥视着出风口,只见不远处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正不停地向洞内投射着光线,倾耳一听,呼呼的风声微微作响,正是他要找的出口!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指的也就是他这类人吧。飞身下落到预定的位置,李霄作势就要挽出一朵剑花。可再一看,洞口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扑簌簌地开始落土。没多久,就扩大了一圈,隐隐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已在这洞中呆了半月有余,想到双亲可能为自己担心忧虑,他就止不住一阵自责。打定了主意,运气内息,飘出一掌柔劲,洞口就在一阵咔嚓声中扩展出了供人弯腰前行的空间。
灰头土脸爬出洞口,迎面飘来的饭菜香味就传入了他的口鼻。真香啊!对于一个久未进食饭菜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要命的节奏。稳住心神,暗自咽下舌尖沁出的口水,李霄终于看清了外面的世界。
厨房中攒动着火舌的灶台,忙碌着的案板配菜师,叮当作响的瓷盘碰撞声,无一不在向他昭示着这里是一处厨院的事实。而他身处的这间屋子,则是用来储存树枝柴火。摸了摸身后足有瓮口大的黑洞,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说,那天他没能掉入地底,抑或是没能找到石棺的奥秘,现在的他,或许早已经化作一坯黄土,哪里还能再见到花花绿绿的世界呢?
胡思乱想一通之后,李霄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必须得打这残破的洞口封存起来。通过纸窗望着隔壁屋子里的大铁锅,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个漆黑的大家伙,直径逾两尺,想必能供得上二三十人的饭食,用它来做弥补洞口的填充物,那是再好不过了。说干就干!李霄踮起脚尖,宛若狸猫般轻盈灵活,与此同时,嘴巴鼓得老涨,忽的吹起一股风劲,就让紧闭的窗户自行打开。才一泡尿的功夫,那口大锅就从隔壁换了安身之地。这次他使得,是少林功夫中的“移花接木”手法。未免引起厨子们的注意,他还特意把自己的衣服垫在了铁锅边缘,这样一来,铁锅嵌入墙壁之时就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办好这一切之后,他又捡起地上落下的黄泥和墙渣抹擦在了石锅底部。直到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异样之后,他才拍打了下脏兮兮的手脚,蹲坐在了一丛柴火上。
要是现在从这里出去,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混在厨师当中,趁着人们不注意,偷偷溜下山去。
想到这,他的嘴角又扬起了一抹坏笑。就在此时,他的视野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驼背少年。那人蒙着灰色头巾,一双手上布满了油污,此刻正用脏兮兮的手指扣着牙缝里的食物残渣,看上去一副享受的神情,想来一定是刚从菜篮里偷吃过什么东西。
“咻”的一声,一只小石子夹杂着破空之声飞在了男子隆起的背上,男子嘴角一抖,随即便不省人事。李霄将其搬到柴火后藏匿起来,顺带着摸了摸他的衣服,这才按下心来。虽说这家伙看起来邋遢不爱干净,但这衣服却好像是新来缝制,干净的很。取出随身携带的人皮面具,轻轻扣盖在脸上,他的相貌瞬间就变得与倒地男子变得一般无二。如果不看眼神,一般人根本就辨别不出来谁真谁假。考虑到男子是个驼背,李霄在穿上扒下的衣服之后,又使出了缩骨神通,这一乔装之后,活脱脱变作了另一个人,简直就比被他打晕的男子还真。
“小骆驼,差你拿点柴火,怎么这般费劲?一会刘大厨发飙了,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啊。”正在此时,厨房中传出了一句慵懒闲散的话语。
“来了,来了。”李霄想起自己此刻就是那说话之人口中的小骆驼,赶紧抱起地上零星的断柴木棍,就朝数尺之遥的厨房走去。
“看你这小子,就知道偷懒。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人家刘大厨早就不要你打下手了。年轻人嘛,多干点活,就当是锻炼了。”李霄跨过门槛将柴火塞进灶膛之后,才看清了这个只会发号施令,却不做一点实事的男人。
他有着不轻于二百斤的体重,看起来就跟那深山老林里修炼成精的熊瞎子没什么两样。而那殷红的酒糟鼻子,使得他看起来又是那么滑稽可笑。再加上圆溜溜突起的肚皮,腰胯下方那粗短有致的双腿,更是将整个人的圆滑搞笑气息发挥到了极致。
“小骆驼,干爹跟你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吧?”这人一边说,还一边往半张的嘴中扔着一粒一粒的花生米,一副好吃懒做的德行。
“恩恩,听清楚了。”李霄没有听过小骆驼的声音,害怕露馅,所以只是重重点了几下头,发出一阵堪比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你的声音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了?”那人堆满肥膘的脸庞挤作一团,有些意外地紧盯面前之人,嘴角不知是因为咬嚼食物还是怎的颤抖个不停。
终究是见惯了大场面,李霄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装出一副尴尬模样,很快就将此事掩盖了过去。
“哈哈,一定是老子刚给你吃的牛肉块塞住了喉咙,才会使得你这样。牛肉块的滋味不错吧?那是用了十好几种香料才做出来的,里面有大料,又桂皮,有八角,还有……”
就在此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紧密有力的脚步声。据李霄判断,此人的功夫一定在阮楠和时涯之上,恐怕二人加起来,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刘大脑袋,吩咐你做的饭你做好了吗?老子派手下来催,你还不给面子。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干了?难道我这个新任掌门说的话不好使了?”来人一副南方人的口音,就着凛冽的气势说出,还真给人那么一点点恶霸的感觉。
“哼,这八音门我早就不想干了。有本事你再找一个大厨来,我就不信除我之外,你还能再找得到一个工钱这般低的来。八音门在时海通掌门在位时,真是风光无限,哪想到现在能走到这步田地?这门派中,我只遵照时家人的话做事,至于远道而来的南蛮子做不做掌门,与我又有何干?吃惯大锅饭你就吃,吃不惯自己做去!反正老头子不会给你们开小灶。”被唤作刘大脑袋的老汉扯着嗓子不要命地说道,面色变得通红,一看就是个忠义之人。
八音门不是应该由时渊主掌吗?最差也是阮楠啊,怎么会轮到一个南蛮子做主?数个谜团盘绕在李霄心头,使得他的面色变了一变。
“你这老东西,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那位自称是新任掌门的中年男子嗤啦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作势就要朝翻抖铁锅的刘大厨甩去。
就在此时,“小骆驼”的干爹赶紧一把抱住那人腰间,面带诌媚地说了起来:“马掌门,不要这样,刘大厨性子直,说话不好听,您就包涵着点。您要的饭菜我马上就给做,您和兄弟们只管在大堂中等着即可。”
李霄看不惯男子嚣张气焰,但还是面带微笑地朝男子笑了笑。“马掌门是什么时候来的?原来的时涯时掌门呢?”
“时涯,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时海通的后人才作威作福?论当掌门的能力,老子会输给他?早在两天前与我那场比试时,他就败阵让出掌门了。我统领赤锣堂多年,资历比他深上多少,可恨那老东西一直说我野心大,将我排挤在湖北。现在我已经向天下人证明,不是马伟无能,只是时海通有眼无珠!”男子面色阴狠,在谈及到时海通时更是面目狰狞,煞气冲天。
“不知道马掌门可有什么哪的出手的音技?”李霄一脸戏谑,饶有兴致地看向马伟。
“你这小东西怎么这样多事?”马伟仿佛被人戳中了痛处,马上就换了一副丑陋嘴脸,气急败坏地说道。
李霄见状,知道与自己猜测的一般无二。于是笑了笑,就不再做声。这一次,他要让姓马的狠狠地丢一次脸,让他在大厅广众之下狠狠出一次洋相。
“记住老子要吃的饭菜。那个刚才说要做饭的,你叫怎么名字?以后那个老不死的差事,就交给你做了。只要听我马伟的话,我保证你前途无量。刘大脑袋,你不是说想要离开八音门么?现在你可以滚了。”马伟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瞟动,说不尽的得意嚣张。
“你……”刘大脑袋显然被这句话气的不轻,身子摇晃了几下就摔向了地面。
“您不必伤心,这八音门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还没有说话。我保证,一会你会看到马伟向丧家之犬一样滚下山门。”李霄一把搂住羸弱的老人,看向走出门口之人的眸子中充满了玩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