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就连高悬的一轮明月,此刻也消失不见。
一道淡淡的紫气从黑暗中穿出,像有磁力吸引一般,围绕着一团混沌旋转不停。正在山洞之中修炼的老母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一把拉起盘坐在石台之上的萧潇便朝着山顶飞奔上去。
一群泛着红色的荧光小点着急着打破黑暗,在天空之上四处冲撞起来。
黄皮子不知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慌忙钻进了自己的土窝之中。就在这时,原本静谧的山谷中飘起了漫天的枯叶。呼啸的风中夹杂着枯枝残干,好像要击碎那卧在山上的土石一般。蓝色的弧光闪耀在天际,带着片片火花,交织出一副神秘的图画。只片刻,豆大的雨珠就铺天盖地冲着山上泼洒下来。
全然不顾击打在身上的瓢泼大雨,老母似乎疯了一样想要快速冲向山顶。萧潇的喊声被雷声掩下,迫于无奈,她也只好朝着山顶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正当二人踏上山顶之时,一切声音却安静了下来。
“萧潇,你看那边。”老母伸出手来指向天空。
被暴雨洗礼过的天空显得清明澄澈,只见一粒粒淡红色的星光都朝着一个方向凑过去,那几日黯淡下去的武帝星又重新焕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师母,这难道是?”萧潇被雨打湿的绝美容颜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没错,这就是众星归位。”灵山老母微微一笑,柔声回答道。
自从李霄被慧通和慧海击伤后,白云就把他送到了山上那座茅屋中静养。圆广走了已经三天,李霄每天都会到药王院里他那间臭气熏天的禅房里走上一次,拍打拍打枕头,摸摸圆广的衣物,似乎空气中还弥留着让他熟悉的味道。
内伤还未愈,他就下床开始吹奏起碧箫来。一曲终了,感觉自己的内息又少了些紊乱,他起身准备向山下药王院走去。就在刚刚踏出门槛之时,白云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友好,老乞丐我有些饿了,请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垫肚子的食物?”一位头发蓬乱,乌头垢面的乞丐模样中年男子从白云身后钻出,满脸堆笑朝着李霄问道。
李霄大感奇怪,为何这乞丐要饭会要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而且还不在山下寺院中讨要,非得爬到山顶上来。
“普济,此人说是有故人之托,他才来寻你的。”白云说完这句话,便扭过头朝山下走去。
乞丐听到这句话之后,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头发,将脏兮兮地手指伸到鼻孔中抠了起来。
“敢问前辈是受谁人之徒来找我的,尘世之中牵挂我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看到乞丐这个动作,李霄胃里禁不住翻腾起来,于是连忙开口跟乞丐聊天。
“李浩辰那小子想必你认识吧?”乞丐一开口,就惊得李霄差点眼珠子蹦出来。
“您说什么?李浩辰?”李霄的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惊奇,喘气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看你这不孝子孙,连你爹的名讳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生你这儿子作甚?”乞丐狠狠白了李霄一眼,做出一副极其不爽的表情。
听到乞丐竟然谈起了他那失踪多年的爹,李霄嫌弃的表情顿时被讨好之色所替代。“前辈,不是晚辈不孝,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太多,晚辈怕泄露了家父名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不敢乱说。对了,我爹呢?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凌云寺的?”
“这是秘密,到时候他会亲自见你。我来此地,是为了实现当年对你爹的承诺。他要我收你为徒,随我前去昆仑学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乞丐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正色道。
李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晚辈现在每月可入凌云寺藏经阁一次,研习少林武技。不知前辈有什么高深本领让晚辈信服?”
“好啊,这小子果然心思缜密,怕我没本事教他。也好,就露个一两手给他看看。”打定主意,乞丐将头探入李霄茅屋之中四处张望,很快便看到了一本《法华经》。
“你把那本经书拿来。”乞丐朝着李霄指了指屋内的桌子。
李霄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慢吞吞地拿出《法华经》交在了乞丐手中。
“用你的指功给我把它穿了。”乞丐挠了挠头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穿就穿。”丹田运气,指随意行,天阳百会,力贯全身。阳池少冲,中庭同灵。气力交合,步从北冥。“破!”李霄想着旋劲的要领,右手无名指猛地一指。
只听得“嘭”的一声,《法华经》被拦腰截断,首尾两端只靠中间粘连。纸屑像柳絮一样,飞的到处都是。
“小子,你发现没有,你打出的气劲虽然刚猛,但是却无法聚拢到一处。洞穿之术,唯崇旋劲。旋劲,说的就是一个卷旋之力。你看我给你示范一次。”说完,乞丐便捡起了洒落在地上的一沓比较完整的纸。只见他扭动身子,像一颗正在旋转的陀螺,“扭腰转胯,五枢关元,气涌于胸,承浆天泉。太渊中冲,气贯长虹。给我通!”话音刚落,便右手无名指祭出,只见一沓黄豆粒大小的书纸被牢牢钉入了茅屋窗栏之中,木框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指印。未有纸屑飘飞,那一大沓纸也没出现任何裂缝。
“嘶!”李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自己刚才所使手法的弊病竟然被乞丐全部看穿,乞丐的修为明显要比他高上不知多少个档次。
“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本事了吧?决定了没有,要不要随我去昆仑山学艺?”乞丐一脸随意之色看向李霄。
“不知前辈能否答应晚辈一个要求?”李霄看向乞丐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敬畏。
乞丐盯着李霄看了两眼,随即便悠悠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能不能给你一些考虑时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想的是先在凌云寺中将武艺学好,然后再上昆仑向我学艺。我说的没错吧?”
李霄飞上一片酡红,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乞丐一眼看穿。轻轻咳嗽几下掩饰下尴尬之色,他又看向乞丐。
“给晚辈一年时间,等到一年以后,晚辈必定亲自上昆仑拜师学艺,不辜负家父和前辈这份心意。”
乞丐摇了摇头,露出一份无可奈何的表情。“既然你心意已决,老乞丐不会再强求。一年之后,我会在昆仑山中等你。我的名讳和住处都写在这封信中,你只有意会出来,才能见到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体内的两道大穴已经被人封住了一道,就算你苦修武功,也长进不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交在李霄手中,刷的一下,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云雾之中。
“二三一三三二三,任督二脉各一关。四四一四二五四,魂魄散存归一气。”只有飘渺的声音还回荡在山谷之中。
“真是个怪人。”李霄打开信封,只见上面写着一首打油诗。
江鹤临溪舞纤翩,红阳晚坠墨绵连。待到老木焕新枝,金光大放日归天。
看了几遍,李霄发现自己看不懂,于是将信纸重新封回信封,走回了茅屋之中。
京城姚府之中今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长相奇特的异域人士。
此人虽是高鼻梁蓝眼睛,但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的身后跟着几位抬着红箱的下人,他被众星捧月地拥在人群之间,看样子,这人的身份很是尊贵。
姚龙丝毫没有被男子尊贵的身份吓到,在这京城中,被皇帝整天召见的他,会在这小小的爪哇国二王子面前卑躬屈膝?诌言献媚?
“二王子请回吧。小妹年纪尚幼,还没想过谈婚论嫁之事。”姚瑶的二哥姚源出声说道。
一旁的徐龙听到这句话之后,面上露出了尴尬之色。这爪哇国二王子是他千辛万苦才巴结到的外国贵宾,这才刚带着他来姚府相亲,就被拒之门外,他以后怎么还能在王子面前抬起头来?
想到这,徐龙淡淡地说道:“爪哇国王膝下只有两子,大王子自小年弱多病,自然是不能担任国君的重任,而二王子却聪明伶俐,受到王室的重视。恐怕不久之后,二王子就要登基。你姚家一门官将,若与王子联姻,其中的好处,可是多不胜数啊。”
“我姚龙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又有何德何能攀上王子这根高枝呢?王子的美意,本官心领了。姚瑶还远在灵山,离回京之日甚远。以后欢迎王子来我府中做客。”说完,姚龙就朝管家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送客。
“现在我大明王朝与爪哇国的外交正是紧张之时,如果是王子向皇上主动请姻,我想皇上一定会同意这桩亲事。你家的姚瑶小姐生的天香国色,王子一表人才,真可谓是天生一对啊。”徐龙说完之后,就与二王子一起起身离开了王府。
“如果姚瑶小姐真有你说的那般美貌,那本王子进宫面见向皇上求婚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