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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年人不像是寻常龙虎山道士一般身着道袍,反而是一身深衣,外加交领襕衫作为上服,面白无须,目若朗星,他负手而立,单手握拳,拳中则所握之物,既非道士常用的拂尘等物,而是一本经书。
单看外表,就让人觉得如同是离乾那些丰神俊朗的文人墨客一般,而非是道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让王长生低头求解。
除了龙虎山天师道祖师张道陵,还有何人?
若说当这中年人平常在站在一处的时候,还不会太过惹人注意,但当他平静伫立在龙虎山重地天师府当中,天师道大弟子对着他躬身行礼,这人身上的气质便似产生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变化,原先那种风度翩翩的儒雅气度,便生出某些玄妙的感受,让人感觉就像是龙虎山的众多奇峰峻岭般神秘引胜。
仿佛他便是什么都不做,就是单纯站立在那里,只一眼就不会忘记他的存在,却又不敢做出过多窥探。
中年人目光还望着陆宣二人离去的方向,没有出言。
躬身低头的王长生,头颅一低再低,战战兢兢。
……
压抑着心中某股剧烈的感受,陆宣就拉着苏小小踏着硪石甬道,朝着前方走去。
等到苏小小不解的问了一声。
陆宣才突然回神一样,粹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头四下一看,肃然才惊觉自己二人已经来到一方广场上面。而这广场还是建立在一处突出的悬崖之上,身处广场,赫然可以见到两边云雾缭绕,偶尔露出片许苍翠的景象。
就在两人前面,则还有一座青灰古朴的宫宇,孤零零的落座在悬崖最边上。
“小天师府!”
他盯着前面的宅院,脸色都连着变化了几番,这才冷静下来,只是眼神阴鸷得厉害,细细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则发现从头到尾,他自己都一清二楚,包括后面硬是不顾王长生阻拦,想要过来寻找后面的小天师府,他的目的也很明确。
但是,不合理的地方就在这里。
以他的谨慎性子,又如何会冒失的闯到了这里来?
他如今已然得到十二重楼,哪怕只还是吸收了其中十之二三的真元,但能够肯定的是,只要有人控制了自己的心神,他就一定能够在第一时间发觉到,但退一步万步来讲,就方才如果真是有人控制住了他的心神,那么此人必然得是道法足以通天之辈。
龙虎山上有这么道法通天的人物么?
那位龙虎祖师?
如果是如此,陆宣宁愿相信刚才自己只是受了前面某种事物的吸引。
正是因为这种突然的感知,才让他不顾王长生的阻拦来到了此处。
只是现在如果再好好想想,就能够发现,实际上王长生的举动似乎也是十分怪异,他为何没有直接阻拦自己二人,而是警告一番,就放由二人进入?
第一次有这种理不清的头绪,就像是面前庄严的宫宇,让陆宣忽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是自重生以来,陆宣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感觉,前面就算是遭遇到最大的危机,他都依然能够保持着心止如水的心态,那是因为他能够充分考虑到事情发生前后的重重结果。但是现在的情况,无疑却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再是活了五十多年的重生之人,而是原来的那个稚嫩少年!
他深呼了一口气,将这种怪异感觉抛出脑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再次落在前面的宫宇。
他能够感觉得到,前面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那种渴望热切的情绪,更是不断在自己内心滋生。
在陆宣短暂迷惘的片刻时间里,苏小小就默默站在他旁边,等见到陆宣恢复清明冷静,这才关切道:“怎么了?”
然后又指了指前面的宫宇,问道:“我们这是要进去?我怎么感觉这里很阴森的样子?”
眼中的阴鸷转瞬褪去,陆宣转过头去,对她一笑,道:“里面可是养着恶龙猛虎的地方,能不阴森?怎么,不敢?”
苏小小吃惊道:“龙虎山真养着龙虎?”
不过这点吃惊旋即就被着恼所代替,苏小小拉过陆宣握着自己手的右手手腕,突然恶狠狠的张嘴咬了下去。
陆宣嘶了一声,身上气机才涌动却又平静下去,见苏小小咬住就不放,怒道:“你属狗的啊,说咬人就咬人?!”
苏小小张开洁白整齐的牙口,抬起头瞪眼道:“谁叫你骗我的!要去你自己去!”
陆宣抬起手腕,看着上面一排还带着血迹的牙印,直翻白眼,“在这里等着!”
蓦然转身,陆宣原本气恼的神情便是褪去,转为凝重,背对着苏小小朝着宫宇走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不会选择进入此地,偏偏如今得到了十二重楼,等于是正式踏入了修行之道,心神被前方事物时刻吸引,隐约便觉得,如果他在这一刻退缩,说不定还会有损道心修为,而这也就是修行之道的玄乎之处了。
当然,前提是,在他的感知当中,前面宫宇之内的事物的确是没有什么危险气息。
在他身后,苏小小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又眼神狐疑的瞄了一眼面前的宫宇,嘀咕道:“不会真有恶龙猛虎吧?”
步上台阶,两扇红漆铜钉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在漆黑的房间投射下一道光线,露出里面一方宫殿的模样。
除了两道需四人环抱的粗大白石圆柱,里面便空空无物,显得异常空旷而安静。
身上气机在里面一扫而过,陆宣脸上带着冷笑,步入其中。
带着机关的大门被推开没多久,就自动慢慢合上,出乎意料,在没有任何照明的宫宇之中,竟然一片亮堂,放眼望去,事物尽收眼底。
陆宣目光从周围扫过,便看出了门道,只因这宫宇内的构建竟都是某种自带光源的奇异石料,这种石料他在终南山太乙宫的一间密室就见识过,却没想到龙虎山竟然如此大手笔,竟用这种珍惜材料建造了如此大一间宫宇!
只怕离乾皇宫都有所不及。
而在周围石壁,则刻画有一幅幅道门内的诸多上古传说故事,有仙人腾云驾雾,有精怪吞云吐雾,生动而形象。
但偌大宫宇,就仅是如此?
陆宣目光最终落在宫宇内唯一占据地方的两方巨大石柱上。
只见上面各自有一龙一虎的浮雕刻在其上,皆是栩栩如生,正合龙虎山寓意,但是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这一龙一虎,竟是头颅低耸,如同被无形之物按下了龙头虎头,让原本就生动的浮雕,赫然多了一抹肃杀之气,从其中漫溢而出!
“道高需得龙虎低头?倒是有自知之明。”
陆宣蓦然发出一声讥嘲。
一龙呼啸一声,从石柱之上飞跃而出。
一虎嘶吼一声,从石柱之上踏落脚步。
陆宣脸上神情僵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失神喃喃了一句:“我就说有恶龙猛虎的,真的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