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监考竟然说要赶自己出去？
傻了眼的陈义差点一头窜了起来，但好歹知道自己还在考场，这才没有作出违反考场规定的事来。
别陆宣还没有被人赶出考场，自己就先被赶出去了！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两名监考明明见了陆宣在作弊，都无动于衷，陈义有些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不是还有一名监考没走？对了，一定是刚才陆宣掩饰得太好，让两名监考抓不到把柄，只好先让一名监考去发卷，这名监考就留下负责监视陆宣。
一定是这样的！
陈义看到那名并没有离开的中年监考，自我安慰的一下。
这会时间，所有监考差不多都发完了试题，陈义看到有那名中年监考在旁监视陆宣，终于安心下来，自己也连忙开始了答题，可是当他一看到考题，表情顿时有些凝固住。
这也太难了！
陈义眼角抽搐，只匆匆扫了一眼，他便能感觉到今年这府考试题绝对比以往的府考要难上数倍，有些题目甚至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复合题！
前面一句或许还能想起是某一本书里的内容，可是下一句，就似乎变成了其他书里的内容了！
要知道以往题目，顶多就是在同一本书的某些个偏僻角落摘取，可是现在这种跨度如此之大的题目，可叫人如此是好？
仗着平时还算不错的记忆力，陈义战战兢兢的答完前面一些相对简单的题目，可以越是往后，他的手就越是抖得厉害，不大一会，身上就是满是急出来的冷汗了。
正是卡在一道复合题上，陈义急得眉头直跳，不过却在心里不住安慰自己，自己都觉得如此之难，别人也一定答不出来才对，抱着这种心理，他多少感到放松了一些，没有那么紧张。
脑子里面回想起，方才陆宣飞快作答的样子，嘴角扯过一抹讥笑。
这人真是连作弊都不会，这么难的题，竟然还装作一副轻而易举的模样去答题，不跟摆着跟监考说自己就是作弊吗？
当真好笑！
陈义摇了摇头，才要继续下笔，拿笔的右手突然一震，他猛然抬起头，看向依然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头都不曾偏斜一点，正在奋笔疾书的陆宣，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蓦然想到，如果是前面那些简单的题目也就算了，可是若是这种复合题，这人这会都还在作弊，答得如此之快，旁边的监考应该抓他啊，怎么还容他在那里继续抄？
不对！
这样子就是抄都不可能这么快吧？
他总得看一眼小抄什么的啊！
难道……
陈义忽然觉得脑袋有些眩晕，陆宣没有半刻停笔的举动，在他眼中这一刻是如此刺眼，他右手握着的毛笔还悬在半空，墨水啪的一下滴落在纸张上面，都浑然不觉！
方才离开那名监考冷冷的声音，好像还不断在他耳畔回荡。
“谁跟你说他在作弊？！”
……
已经站在陆宣考房前许久。
杨益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离乾科考经过数次改革，尤其是几年的一次大改，删繁就简，简中取精，如今除了三年大比还保持着三场的惯例，以下考试便都缩减成了一场，同时时间也由原先三天更改为一天一夜。
只不过，虽然有许多原先被认为对考究考生才识没有太大重要的科目被减去，但就题量而言，可没有因此减少多少。
对考生记忆能力的要求也要苛刻许多。
近两年，出现考生答不完试题可是常有之事。
然而陆宣的记忆能力却是让杨益感到吃惊不已，仿佛对其他考生极难的记忆题目，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半点难度，冥思一想，就能轻易作答出来所有题目。
完全没有障碍！
如果说这时候，杨益面上还能保持平静。
那么直到陆宣开始作一篇经论的时候，当杨益看到陆宣笔下溢出一股淡淡的光泽，他便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
光泽随着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每落下一个走势凌厉的字，便会泛起一阵淡淡光影，如跃纸上！
笔下生辉！
这可是文人才气达到一种层次后，才能生成的现象，说明这人才识的不凡，已然脱离了普通文人的阶段！
然而杨益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陆宣已经洋洋洒洒作出了大半篇文章，速度之快，就好像根本不用思虑一般。
杨益表情凝滞，几乎都要怀疑陆宣是不是真的有在答题，而是随便胡编乱造几句上去？
这当然是玩笑话，一篇笔下生辉的文章，岂会是那种糊弄人的东西！
只是陆宣的答题速度实在超乎了杨益的想象。
他实在不敢相信，也从来没有见过有考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而且作出的文章，竟然还是属于上等的好文！
光凭他眼下所见，就足以说明洪州城连日来对陆宣此子的传闻，都是不过谣传，说什么人品不佳，心性不正，只会走旁门左道，荒废了一身学识？
去你的荒废学识！
杨益此时很想对着那些之前还在辱骂陆宣的人，喷上一口唾沫星子，再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看看，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荒废学识？
见过一个荒废学识的人，能够作出笔下生辉的上等文章？
此时，杨益即便不去看陆宣所作所答，都知道，只要他能够保持作经论文章的水准，功名加身，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
而且看他的答题方式，先是前面考究书本学识的题目，然后是经论，再把最难以出彩的诗词留在了最后，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此子应该对以往府考有过研究，这种答题顺序，正是最佳的方式！
成功的机会是给有把握的人的。
杨益很确信这一点，面前的陆宣就是如此！
真不知道等到后面结果出来，那些之前还在辱骂陆宣的人，看到陆宣榜上有名，功名加身，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也不想想，如果这陆宣真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又岂能得到保举，成为难得一见的保举童生？
正当以为为陆宣保举的当地官员和其他人都是瞎子不成？
无知的人还是太多啊！
杨益脸上露出笑意，正想离开去巡视其他考生，不经意瞄到陆宣的题卷，捋着胡须的手突然一抖，差点把颔下的山羊须给拽下来！
“花团锦簇？！”
他眼睛瞪圆，目光之中，赫然看到陆宣才做完的一篇文章上面，隐约浮现出团团五彩缤纷的似锦繁花，点缀其上！
文章上上等！
若说前面陆宣笔落生辉的文章，就被杨益评为上等好文，那么当杨益看到陆宣一篇文章作完，竟是呈现出了花团锦簇的现象，这已经就是超出了他的接受范畴！
这说明陆宣的这篇文章根本不是上等，而是上上等！
记得上一次，洪州城有出现过上上等的文章，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当时那名考生其余试题作的都不算出彩，唯独是这手花团锦簇的文章，就让他被列为府考甲上等。
时过境迁，如今那名考生已经离乾富饶之地的一名重要官员，被人称道一时！
眼下亲眼见到陆宣作出如此一篇文章，杨益就是想不震惊都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