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紧急,第二天,纪元让天没亮就出发了。珍娘母子俩送别过后,免不了和纪夫人她们打招呼。
纪夫人面目慈祥,和蔼可亲,好像忘了昨晚发生的不愉快,热情的和珍娘拉着家长里短。只是纪芷萱对他可没好脸色,眼珠子一瞪,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见礼。
纪子宁也没在意,静静候在一旁,等珍娘寒暄完毕,才一起行礼告别。
今天,是进内院的头一天,纪子宁还是蛮期待的。他对自己的身体充满疑惑,明明有了气感,测试中灵气感应度却为零。老祖宗是炼气期五层的大修士,现在,纪子宁十分盼望着能得他指点一二。
不过,他的心思注定要落空了。负责内院教导的三长老,领了几个人就走了,表姐纪芷萱赫然在列,还有外院选拔进来的纪志财,简小蝶,纪明诚。其余还有四男一女,他就不认识了。
纪子宁明白过来,这些人的灵气感应度足以让纪氏重点培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刻他们应该去聆听老祖宗的教诲。剩下有下院过来的同伴,也有内院的生面孔,大概都是资质不怎么样的。
即来之,则安之,纪子宁静静坐在众人中间,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四周:演武场开辟在后花院,占地亩许,平坦规整。中间有四方形的擂台,两边分别一排兵器架,刀、枪、剑、戟、斧……十八般兵器样样俱有。比起外院一个简陋广场,简直是云泥之别。
没过多久,进来一位中年男子,身材干瘦,相貌平平无奇。原本松垮散漫的内院弟子迅速列好队,齐刷刷的叫了声“蒙副教”。
初来乍到的外院弟子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蒙副教感受到了外院弟子们的窘态,和蔼的指引他们列好队,笑容可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副教蒙泽,这里由三长老主管,不过他老人家贵人事多,这教导之责,多半落在蒙某身上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了,题外话不多说了,原属内院的老弟子,先自去练习。”蒙泽注视着一队人有序退出列队,转过视线,扫过外院众人:“你们地位不高,原本无法接触家族高深的武学,现在机会难得,希望大家好好珍惜。”接着他岔开话题,说起以前四处碰壁的事,说起庶族寒门求武的艰难,最后又感谢了三长老的知遇之恩。
这番话听下来,少年们知道了求武的不易,不由心中升起全力以赴,学得一身本领报答家族知遇之恩的念头。
说完以后,蒙泽讲解了一路拳法,亲自演练了一番。双拳声东击西,指上打下,步法进退高低,轻灵稳固。后来越打越快,一时间场内劲风凛冽,拳影重重,时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威势非同小可。拳法打到最后,蒙泽有心卖弄,猛然朝一旁的木桩轰出,“啪”的一声巨响,坚逾铁石的木桩顿时四分五裂,屑未纷飞。
下院过来的少年们只学了些粗浅功夫,平时跑步提石锁训练身体素质,何时见过如此精妙的武功,个个看的心驰神往。
纪子宁也看得入神,随着他越来越专注,咣的一下,整个世界都变了:蒙泽的动作好像越来越慢,刚刚看得他眼花缭乱的动作,现在犹如老牛拉车,甚至于破绽百出。
这就是凡夫与修士的差别,任你武功盖世,在道法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纪子宁心中有了明悟。
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下,这套誉为纪氏不传之秘的风雷拳法,纪子宁自觉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只是欠缺熟练而已。
蒙泽打完一趟拳,把招式一个个分解开来阐述,又手把手的教导,一丝不拘。弟子们稍有动作走形,就会惨遭蹂躏。比如一个直拳,姿势偏差几分或力度略显不足,蒙副教就会让他出列,挥拳千次。
蒙泽出身草介,走到今天的地步,经历了无数许多厮杀。他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如何把招式运用到实战之中,演绎的淋漓尽致。这些让纪子宁受益非浅,现在他空有一身灵觉,若是与人对战,知道敌人拳脚怎么打来,腾挪闪避也显不足,反击的话,更无从谈起。
重心平衡控制,步法虚实转化,发力刚柔相济,都是要用心去琢磨。纪子宁收起之前的轻视,每个动作全力以赴,力求做到完美。
在蒙泽悉心教导下,风雷拳法的要诀总算初步掌握,离真正对敌运用到实战中,纪子宁还没多少把握。不过与场中少年们相比,大都招式仍打得歪歪扭扭,已是好过太多。
一晃半天的时间过去,到了中午用饭时候,进来一群仆役,搬桌子,拎凳子,在演武场内摆开筵席。纪氏寄于厚望的天才回来了,各房长老来了,家主来了。等到众人入席坐好,纪元吉上台训勉。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东扯西拉说了一堆,无非是一些勉励鼓舞的话。
在场的少年听得感激涕零,特别是外院进来的弟子们,平时家主的面也难以得见,此时近距离的聆听他谆谆教诲,殷切期望,恨不得剖心披胆以示效忠。
见时候差不多了,纪元吉笑盈盈宣布开席,端菜的下人,早已等候多时,大盘小碟各式珍馐有序而上。
家主,长老们象征性的吃了几筷就离席了。蒙副教清了清嗓子:“今天就这样吧,吃了大家回去吧,记住,明天不要迟了!”说完,追随家主们去了。
少年们不再拘束,美食早已引诱的他们食指大动,刚才有长辈在场,不敢过于放肆,这会儿一个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得不亦乐乎。
下院弟子猴急的吃相,让内院弟子无比鄙夷,一时间“泥腿子”,“饿死鬼投胎”之类的嗤笑声不绝于耳。
初时外院弟子听了自已觉得丢脸,羞愧难当。后来,内院弟子的取笑声越来越大,言语愈加不堪。纪子宁自从修炼出气感之后,心境恬淡了许多,此刻污言秽语听在耳里,也连连蹙眉。
少年们都血气方刚,对着内院的老生怒目而视,有脾气火爆的直接跳出来对骂。这下引发了火药桶,老生谪系自居,内院涌进一堆地位低下的新生,要和他们平起平坐,心态多少有点不平衡。此时不过奚落几句,竟敢还嘴,许多老生纷纷拍桌而起,狞笑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