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每当有人问林琅会游泳吗?她就会想起那一年暑假,在水中她拼命抱住乔醒哭着打他的情景。事后,她既没有向他道歉自己的失态,也没有向他道谢,谢他用及其惨烈的方式教会了她游泳。虽然他和她没有就此事做过交流,可事实是,他俩好像达成了默契,只字不提,好似游泳池里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游好泳回家,还是和来时一样,三个人在前走,她默默地跟在后边。小镇古朴的青砖路上,三个年轻的人朝气蓬勃,边走边聊还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如此的景象惹来走过的女孩子都偷偷回过头打量他们。
林琅披着一头刚长过肩膀的湿发静静地跟在他们的后边。她还在想刚才泳池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情急之中,她是那么用力去抱住他,简直就是整个身体妖娆地攀附在他刚强的身躯上,他绝不是根稻草,而是块石头,纹丝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还任她攻击,想着就不由得去看走在前边正中的乔醒,她的脸就发烫,一直热到耳根。突然发现路慎正转头有意无意地看她,猛然一惊,好似被人窥探到了什么,心虚地低下头。
回到家,林良就大声地嚷着:“饿死了,有吃的吗?”
饭桌上有一大盘鸡翅,那时候炸鸡翅是一道很奢侈的菜。游泳耗费了大家的体力,也不再客气,就纷纷夹了鸡翅吃。林琅也一改以往的淑女范,干脆放弃了筷子,用手撕着鸡翅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林母抱了西瓜进来:“吃好饭开西瓜。”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林母把西瓜用网兜装了投入井中,要吃就用个钩子勾上来。这样的西瓜吃起来透心凉,井是天然的土冰箱。
“西瓜!”林良指着圆滚滚的西瓜又指指路慎,坏坏地笑。西瓜是他们给路慎取的外号。
“干嘛?我就爱吃西瓜。”路慎说。“谢谢伯母。这西瓜好甜。”
吃西瓜的时候,乔醒趁人不注意凑到路慎耳边说:“喂,你又吃鸡翅又吃西瓜,你不是刚才还在闹肚子吗?”
路慎的脸不自然起来,偷偷打量了一下众人,拿起一块西瓜就往乔醒嘴里塞,狠狠说道:“不吃西瓜就去啃篮球吧!”
林母等大家吃完起身说:“今天我和老林要去看我妈,下午你们自由安排。”很像是在学校大会上布置工作,眼光扫过林琅的时候,口气又严厉了几分:“琅琅,下午记得弄功课,把上午玩的时间补回来。”
路慎和乔醒同时看对面的女孩,恰好她也抬起头,她不知怎么就感觉到他们眼里对自己的是同情,不由得一股莫名的气油然而生,“啪!”一声,将手中的西瓜皮扔进垃圾桶:“弄功课,弄功课,我都成机器人了!”
“什么?你说什么?”林母有些吃惊地盯住女儿,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她的女儿可从来都没顶过嘴。
“她说会弄得,会弄得。”林父停止收拾西瓜皮的动作回应妻子,又朝女儿挤了挤眉眼,示意女儿赶快上楼去。
林琅心不甘情不愿地踩着拖沓的步子朝楼梯走去,拖鞋发出一声声“踏、踏、踏”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
亲眼目睹这一幕,路慎有些忍俊不禁,直觉得这样的林琅好可爱。转头却瞥见乔醒不知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