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硬闯藏宝阁的人,通常没什么好说的,双方二话不说就开打,太叔晟睿在肩膀上刺了一剑,正好挑中琵琶骨,将其连皮带肉划拉下一块来,哀嚎声淹没在厮杀的旋风之中,不能再战,连忙逃回后方部队。
成功拿下一血的太叔晟睿自信心大增,越战越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杀得是满空中雾绕云迷,半山里崖崩岭炸。
一路杀过去,白谷修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也挨了几刀,白衣被鲜血染红,早已分不清谁的鲜血。
云纹剑上的鲜血填满纹路,红白相映,竟然觉得华美,诡异得让人觉得心凉。
就在太叔晟睿想一剑杀了最后一人时,剑尖接触的空气如打下石子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太叔晟睿如被点穴,从指尖传来酥麻震颤的感觉,身子越发抖动起来。
接而那圈涟漪化作一个男子,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推,将太叔晟睿推到在地,震得出血,白谷修见状大惊,连忙一跃而下,扶起他,抬眼看那人。
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放荡不羁地散落,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正漠然地望着白谷修。
“你们两个活腻了?”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冷冽,白谷修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就是子书雨泽,战力榜首,藏宝阁守护者。
他抬头看了一眼哀嚎遍野的门口,眸子含了不满之意,“你把我这弄得这么乱,看得真不顺眼。”
以气为剑,随手一挥,恰巧伤了白谷修,竟离心脏只有一点远,精准得可怕。
白谷修捂着心口,以剑作支撑,单膝跪地支撑着,身上淋漓满目不知是混了的血,喘息未定,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必须要上,一定要上,这不是自我选择的结果,而是局面必然导致的结果。
就算现在退缩,不拼个两败俱伤,子书雨泽也不会放他们走的,他又不傻,就好比有可能抓到的猎物,会因为一句话就让它离开吗?
他们对未来一片迷茫,不知以后,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抢到妖图。
把药跟倒豆子那样倒进嘴里,白谷修不屈不挠继续主动进攻,却一次又一次被子书雨泽一招逼退。
到最后子书雨泽都不耐烦了,有完没完?“白谷修,你是不是傻?”
好端端地抢什么妖图,有这么不要命的吗?找死去别的地方,他可没那么有空,有病!
白谷修不回答,不要命地继续进攻。此时太叔晟睿也已缓过来,并肩而战,子书雨泽无聊透了,几个守护者站在子书雨泽面前。
“不劳大人费心!”说罢,竟开始围攻。
悠悠冷气逼人寒,荡荡昏云遮岭堰,两家各恨一般仇,二处每怀生怨怒,杀得天昏地暗鬼神惊,日淡烟浓龙虎战,对撞霞光如闪电。
妖王被王后和储王缠着去了东海,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白谷修当然不肯放过,错过这次,白离会死得尸骨无存。
白谷修暗自思忖,下手也越来越狠,忽然,赤焰剑在半空中胶住不动,用力推送,剑尖竟无法向前推出分毫。剑刃却向上,缓缓向上弓起,同时修为急倾而出,总算他见机极快,急忙撤剑向后跃出。
可前力已失,后力未继,身在半空,突然软瘫,重重的直挞下来,这一挞得如此狼狈,浑似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他双手支地,慢慢爬起,但身子只起得一半,又侧身摔倒,就这样被身后领命的小妖们抓了个正着,无力挣扎。
见白谷修被抓,太叔晟睿悲愤不已,迅速挑了身旁的小喽啰,举起云纹剑就要杀过去。
子书雨泽一身好武力,修为又极高,太叔晟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轻易化解,从容如闲庭信步,太叔晟睿却越发的恼恨。
像是被逗弄着玩一样,像被他提了线的木偶,任由他摆布。
子书雨泽看了看天色,来到白谷修面前,“时候不早了,我也玩够了。”冰冷的枪现于他手,倏地往白谷修刺去。
是时候了!青衣男子一跃而起,突然挡在白谷修面前,逼退了子书雨泽,几个尚且还能战斗的守护者围在子书雨泽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这突然加入的蒙面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不给他们问话的机会,东战西跑,场面一片混乱,白谷修与他互相分开,再转身时,他已不见了踪影。
对于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子书雨泽很显然不在乎,就那点家底,一个手指头都能摁死他。
两人隐去心中失望,咬牙坚持,几乎只是一瞬,一抹青光从他身边以极速飞过,暗中塞了什么给白谷修,故意压低了声音,“快走。”
竟然得手了?
白谷修精神大振,也不敢有异样心思,想要逃走也没那么简单,见子书雨泽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顿时计上心头不知是谁一枪刺中白谷修的肩膀,他立即装作再无战斗力的样子,太叔晟睿扶着他也不敢随意出声。
青衣男子了悟一笑,这样的招也能想出来,还没等白谷修说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包,一打开,芳香四溢,拳头大小的蛇形草通体碧绿如翡翠,周边却散发五光十色的彩烟,十分独特。
他知道子书雨泽有收藏尊贵珍宝的癖好,这份礼物足以让他动心。
“他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这样让他眼睁睁去死。放了他们,这药就归你。”
子书雨泽当然知道这药的稀有,冰冷的眸子闪过欣喜,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他们连衣角都没碰到他。
至于那群守护者,他已自动忽略不计。半吊子的守护者嘛,妖界一抓一大把。
药的出现正中子书雨泽的心头好,谈判只有在势均力敌的基础上才有得谈嘛。
“对你又没有什么损失,这药可是天地间唯一的,你如何舍得错过?”
子书雨泽想想也是,他还有事找堂兄,不想再与他们纠缠,就警告了一番,放他们离开。
青衣男子拔腿就跑,落荒而逃,就怕白谷修认出他。
太叔晟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扶着白谷修离开,白谷修不停地催促太叔晟睿快一些,再快一些,被子书雨泽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子书雨泽直到下午从堂兄那儿回来,去藏宝阁一看,才发现妖图已被人悄然无息地盗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中途突然消失的男子,当时守阁人全都出来参与战斗,此人是个神偷,根本就无视机关。
更可气的是,妖界神偷数不胜数,根本无从查起,子书雨泽被气得暴跳如雷,发誓一定要杀了白谷修以泄他心头之恨。
妖界通缉令传出,从此白谷修等人只能缩在角落里隐姓埋名,苟延残喘。
“先去找白离,皇宫目标那么大,要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子书雨泽坐在藏宝阁七宝檀木紫倚上,大怒。眼睛里的冰冷蕴含的危险,周遭的空气更像冰块凝结,冷得渗人。
堂中整齐的跪了一片紫服男子,当中一人颤抖地回答:“大人,今日清晨雷劫已至,白离她渡劫不成,死了。”
子书雨泽难得蹙眉,“你是说,她被雷劈死了?”
“正是!”
子书雨泽一拍旁边的茶几,震落了茶壶,茶水迅速流下。“不可能,若她死了,白谷修就不可能再来抢妖图。”
“找,继续找!”
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他找出来亲手杀了,不然难以泄他心头之恨,他的人生不能留下败笔。
“是!”
而此时,距离白谷修抢得妖图,已过去半天,他来不及给自己治理伤口,与太叔晟睿按照妖图记载的方法夜以继日治疗白离,而青衣男子似乎像他们肚子里的蛔虫,缺什么送什么,每天清晨准时准点从门口捡药材已成了太叔晟睿的必备工作。
宫里宝库,几个噬妖师大惊失色,什么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翡翠续命膏?
“大哥,现在怎么办?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咱们的小命都保不住了。”最小的男子约莫只有十五六岁,正苦恼地看着大哥秦宁。
四人在房里来回打转转,都低着头,惊慌失措。
秦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从他们被闻人昊宸灌下剧毒后,他就不再是个噬妖师,是闻人昊宸一条看门的狗。
若有差池,你们也就不用活了。他曾这样说道,在命和尊严之间做选择,答案很显而易见不是吗?不然你认为他一个高等噬妖师凭什么为他看门?
这剧毒,只有每月一次的解药,否则生不如死。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也摸索出一套对付闻人昊宸的方法,能留一个人看着宝库,其余还能瞒着皇帝出一趟远门,用着皇帝的钱,做自己的事也挺好的。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适应的生活,就这么被打破了,他不甘心!翡翠续命膏一丢失,他们也就跟着完了。
一向少言的二哥突然说道:“翡翠续命膏不是常用的,咱就瞒着,什么都不说。”
“要是他们需要用怎么办?”三哥秦明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清,似乎不敢相信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秦宁倒吸一口凉气,长叹一声,理解了秦清的想法,摆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天下之大,翡翠续命膏不会再有,难道相像的也没有吗?你们快去找。”
看着依旧一脸茫然的四弟秦凡,似是为解他疑惑,秦宁又缓缓说道:“只要外表相似就行,就说是常年放在宝库里见不到阳光导致变异了。到时再劝说他们换别的,应该能蒙骗过去。”
三人拱手作揖,“是,大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你们几个要是走漏风声,就一起等死吧。”
屋里几个少年连忙跪下,“徒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