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站在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眺望远方。
三十三楼,浓雾弥漫了整个世界。
我想看看那条总是彻夜不眠的马路,可是浓雾阻挡了视线,唯有耳朵里一辆又一辆车子飞驰而去的声音。
蝉鸣蛙叫,蟋蟀斗殴,甚至是不知何处传来的公鸡打鸣的声音,让人心生安逸,却又慢慢感到悲伤。
我不喜欢夜晚,尤其是不喜欢下着雨的带着浓烈水雾的夜晚。
它让我清醒,让我难过。
鼻腔里充斥着雨天特有的气味,雨势渐大,逐渐有雨滴打到我的脸上,在初夏的夜里仍是显得冰冷。眨眨眼,对面楼房里剩余的几盏光亮也挨个熄灭。
是不是累了?
是不是都要休息了?
只是我……
还清醒着。
眼前的世界显得愈发虚幻,我似乎像个旁观者看着一场真实的梦。
明明是自己的生活,却又像是活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格格不入地忍耐接受着所有。
有时开心,有时难过,拥有所有的感官,却总是感到不适。
明明二十几岁的身躯,却总是仿如住着一个即将逝去的灵魂,沧桑不已,疲惫不堪。
我想起昨夜梦里那件吊挂在空中的黑影,无风自动,晃荡在凄凉的楼外。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她死了,自杀身亡。
我想起她光鲜亮丽的外表,想起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却不知她是为何死去。
我努力回想努力去记起她是谁,我认识她。可是我记不起来。
忍着恐惧等着她在空中晃荡到我的面前,我抬头去看,却只有一件做工精美的黑色风衣被绳子在腰部牢牢绑紧。没有躯体,却像是穿在谁的身上。
在空中,一下又一下的靠近,又远离我的脸庞。
让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尖叫声中,我想起一件事。
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日,凌晨一点,我搭坐首都到G省最后一趟航班出差回到家,然后看到客厅到卧室的路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男人的,女人的,从外衣到内衣。和着满屋高高低低的呻吟声,刺入我的神经和心脏。
之后,我在争吵中被他的情人推倒,太阳穴磕上床侧的小书柜一角,瞬间的撞击麻木让我看到了他惊愕的表情。黑暗降临时,我记得自己轻声说,就这样吧。
很早以前我就不相信命,可是有时候我又忍不住去信。
比如我在第一个本命年时失去爱我的父母,比如我在第二个本命年里失去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吧。
意识淡薄前唯一所能记起来的,仅剩下这句简简单单的话。
可是怎么能够就这样呢?
我的爱情,我的亲情,我的生活,我的生命……真得就这样吗?
我悲伤着,疲惫不堪地闭上双眼,有热泪从眼眶溢出。
我不舍得,就算是失去了全世界,我也不愿意放弃。我不难过所遭遇的一切不堪,因为都会过去,我所难过的是我再也没有了能够继续坚持下去的生命,一切悲喜酸苦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