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门后山祖师祠堂,坐落在帝天峰后山,原本是个天然洞穴,不知何年月被帝炽天发现,后加以修缮,并布下了强大的禁制阵法,将此处立为祖宗祠堂。祠堂里面供奉着每一任掌门和对本门有巨大贡献之人的灵位,以及帝天门重宝,天下第一神剑——帝天剑。今天,灵虚道人又来到了后山,刚进得洞内,就被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来了这么一下子。
“师兄,你这么还是这个样子,我每次来都要吃你一招,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灵虚道人有些无奈的道。
黑暗中的那人闻听此言,身形一闪,一位老者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灵虚道人面前三四丈远的地方。不过,借着洞顶透下来的光芒一看,此人的形象实在是太差了。穿着一身破旧灰布道袍,身材瘦弱,形若枯槁,还有些驼背。也不知道老者有多大年岁了,乌糟糟的头发披散着,青黑色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双眼深陷,站在洞顶射下来的光芒下,活脱脱一具骷髅般矗立在那。
虽然此人形象很差,但是身为掌门的灵虚道人却一点都不敢轻视,毕恭毕敬的称他为师兄。只不过这个师兄却对此不理不睬,背对着灵虚道人,拿着手中的木质拐棍,漫步来到了暗处一座巨大的石台跟前,将双手一挥,石台四周布满的蜡烛全部亮了开来,再一看,一层层的石台从上到下全都是帝天门的掌门牌位。老者来到牌位下的供桌前,拿起三柱香,点燃后鞠了三个躬,缓缓的将三柱香插进了香炉之内。看着三柱香燃烧出来的香烟,老者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回头对着灵虚道人问:“你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听老者口中这个“又”字,看得出来灵虚道人已经不只一次来这里了,而老者对灵虚道人不愠不温,表情也是相当的冷淡。
灵虚道人一直看着老者刚才的动作,对老者的不予理睬也没半分的不满意,就静静的那么看着,听老者问话后,赶紧回话道:“师兄,你我之间可能是误会太深,难道我们之间非得有事才能相见?”
“灵虚,我们之间没什么误会,你所谓的误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老者轻哼了一下道。
“师兄,每次来你都是这样,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次么。”灵虚道人道。
“心平气和?”老者稍微缓和了一下神态道:“我是得和你心平气和的谈话了,现如今你已身居掌门之位,高高在上,我还是代罪之身,已沦落到看守祠堂,看守帝天剑,说不定哪天你一不高兴我就会人头落地,连看守祠堂的资格都没有了。”
灵虚道人看着老者无奈的摇头道:“师兄,你每次都说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这么回答你了。派你来镇守后山祠堂和帝天剑乃是先师之意,师父临终前对我说过他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算把你贬在后山看守祠堂。他临终前再三嘱托,要我诚心邀请你回到前山,帝天门有你主持将会更加强大,可是你却执意要留在后山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一百年了,我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看到你你依旧是这样的固执,至今我都无法彻底了解你的内心,师父他老人家临终的遗愿我是无法完成了。”
老者听着灵虚道人的话,沉思了许久,道:“灵虚,不管是师父的遗愿还是你们五个人的意思,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在这里已经一百年了,也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今日的帝天门如日中天,你灵虚也是功劳不小、尽人皆知,我回去算什么事,名利对我来说早已是过眼云烟,这样的生活挺好。”
“好吧,师兄,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再强求,不过我今天来确有一事相求,还请师兄帮我。”灵虚道人很恭敬的道。
“什么事,快说。”老者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道。
“师兄莫急。”灵虚道人道:“不瞒师兄,师弟今天来向你透露一个不好的消息,西域魔教各个宗派死灰复燃,有蠢蠢欲动之迹象。百年前的那场惊天之战,并未使他们彻底屈服,虽然后来你为报一己私仇仗剑横扫魔教各派总坛,但并未将他们全部消灭。尤其被你视为世仇的鬼魔宗,现在俨然成为了魔教各宗派之首。魔教销声匿迹短短百年,时至今日已经发展的非常强大,依照魔教人的秉性,定会找我帝天门报百年之仇,此事不可不防,还请师兄帮我。”
“灵虚,你说的这些与我何干。”老者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一百年,外面的事情我也早已经懒得过问,帝天门有你灵虚坐镇还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以你灵虚的大神通本领,又怎会需要我这个帝天门弃徒。”
“师兄您严重了,我知道当年之事你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说起来我这心里也挺难受。”灵虚道人道。
老者听到灵虚突然提起当年往事,灰色的脸上顿时像罩了一层寒霜,毫不客气的对灵虚道:“灵虚,你少来这一套假惺惺的,当年我差点被逐出师门,被贬在此处,难道就没有你的一份功劳?”
灵虚道人听此话一皱眉,赶紧解释道:“师兄,你我之间的误会实在是太深了。你这些话着实是让师弟我伤心,我灵虚自入门以来一项行事光明磊落,何曾对你落井下石,你当初犯下的错误是如此之大,师父他人家根本就不想原谅你,我和其他师兄弟们苦苦相劝又有何用?再者说来,帝天门的门规你不是不知道,那是何等的严格,别说你我,就算当年师父在世也不可能破坏门规而对你网开一面。你现在只是被贬在后山镇守祠堂,并没有被逐出师门,然而事已至此,我能怎么样?”
“事情都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已经回不去了。况且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也承认了错误,你还放不下,如此将我打死也就是了。”灵虚此时此刻显得有些激动,作为掌门,灵虚的修养和神态是非常沉稳的,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的激动,
呼……
老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站在祭台前,静静的看着上边的每一个牌位,过了许久叹了口气,道:“灵虚,你出去吧,如果没什么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师兄,……”
“好了,灵虚,我不想再听你废话,赶紧给我走,我要休息了。”说完,老者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灵虚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久,无奈的走出了山洞。
帝天门,紫苑大殿上,其他四脉首座以及执法堂长老都已经到齐了,茶也已经喝了好几杯,却依然不见掌门灵虚道人。
“请问程忠师侄,为何掌门师兄不在,但不知掌门叫我等有何急事,麻烦师侄通报一声,就说我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心中着急。”落霞峰首座江敬长性子比较急,见掌门人迟迟不来,就有些坐不住了。
“各位师叔稍安勿躁,师父他只是去后山办点事情,马上就来。”程忠道。
“敬长师弟,不要着急,难得有机会咱们师兄弟都聚在一起,大家多聊一会也就是了。”朝阳峰首座周柏桐倒是不急不躁,悠闲的端着茶杯品着茶,还很惬意的样子。
“我的好师兄,掌门师兄这么着急叫我们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不着急么?”江敬长说着又回到了座位上喝了口茶。
“掌门师兄在我们这里等,我们等着便是,着急也差这一会,学学人家周师兄,这茶还是蛮香的。”玉竹峰首座静云道姑抖了一下手中浮沉,也喝了口茶。
“静云师侄,小女馨儿和她娘去你那也有些时日了,进来情况可好?”周柏桐放下手中茶杯突然问道。
静云道姑一笑,道:“周师叔不必挂怀,她们都很好,若是师叔想念,我这就回去告知。”
“师侄不必着急,并非是我特意想念她们,只是有些担心小女。馨儿自幼生性顽皮好动,她娘从小就给她惯坏了,我怕她一旦离开我的管束到你那里为所欲为,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周柏桐道。
“周师叔大可放心,馨儿虽然顽皮,但还是很听话的,和我脉中弟子都处的非常融洽,每日有他们帮忙照顾着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就是了。”静云道姑微笑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有劳师妹了。朝阳峰近日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叫她们娘俩在你那多住些时日,什么时候待够了再回来。”周柏桐道。
“周师叔不必如此客气,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晚辈自当全力照办。”静云道。
几人正在闲谈之时,隐约听见后堂内有喧哗声,紧接着开门声响起,帝天门掌门灵虚道人从后门走进大殿,来到正中央掌门座位处坐下,旁边程忠赶紧奉上一杯茶,灵虚道人一摆手,程忠和其他仆人都立即退入后门而去,大殿上就剩下六个人。
看到灵虚道人面色严肃,江敬长起身施礼道:“掌门师兄,不知有何急事召见我等前来,看你面容如此严肃,是不是遇到什么大的困了?”
灵虚道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迈步来到大殿中央,道:“我得到最新消息,西域魔教死灰复燃,且现在已经壮大,其触手都已伸到了我东天帝国边境,十有八九是冲着我帝天门来的。”
“掌门师兄,百年前的那场战斗不是已让他们元气大伤,更何况当时咱们的大师兄更是手持帝天剑横扫魔教老巢,还烧了他们的总坛,可谓是将魔教诛杀殆尽,怎么可能在短短百年间就会发展壮大,还要派人骚扰我边境地区,不知消息从何而来?”江敬长问道。
灵虚道人道:“我座下大弟子绍斌,三年前潜入魔教探查,方今回归就和我说了。”
“我记得当时魔教已经被诛杀殆尽,这才过了百余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的如此迅速,莫非是魔教的疑兵之计,来迷惑我们?”水云峰首座真一道长也疑惑的道。
“若是魔教疑兵之计,应该是隐秘行事才对,况且现在魔教内部四分五裂、相互倾轧,实力大减,如此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必会招来我正道门派全力围剿,即便我帝天门不出手,其他门派也会出手。”周柏桐道。
“对于魔教,我帝天门应首当其冲,决不能落了下风,不管消息是否准确,我帝天门都应该有所准备、有所动作。”一直未说话的执法堂长老青松道人插言道:“纵观这些年其他各门派,尤其以开天寺和坞壁宗的活跃态势来看,对我帝天门正道领袖位置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佛教自西方传入我中土后便开枝散叶,短短几百年成就了规模,如今的开天寺更是以佛家老大自居,其实力不容小觑。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坞壁宗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在短短两三百年的时间里声名鹊起,实力陡增,俨然有超过开天寺之意。”周柏桐道。
“这坞壁宗地处南部深山密林深处,又靠近十万大山,以前我中原各家门派都与其交往甚少,对其了解不甚了解,只是最近两百年间交往多了些。现任宗主欧阳博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据说其宗内见过他真面目的不过十几个人。”青松道。
灵虚道人一摆手,道:“先不说这些了,这两派虽然实力不断增强,却也只是想夺得正道领袖之位罢了,不会与我帝天门发生正面摩擦。魔教虽然势大,但他们此时正处于内斗状态,短时间内不可能对我中原正道大举进攻,一旦魔教内斗结束,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到来。”
“掌门师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真一道人突然道。
灵虚道人楞了一下,道:“咱们师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讲的。”
“这个,如果我所料不错,掌门师兄刚才可是去了后山祠堂?”真一道人说完,其他几人也都将目光投向灵虚道人。
灵虚道人点点头。
“那大师兄他……”
唉……
灵虚道人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咱们的大师兄误会太深了,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解开了。”
看到灵虚道人一脸的无奈,几脉首座也都黯然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