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星悬浮于浩瀚的星空中,围绕着星系中心的恒星运转。确切地说,它谈不上是一颗星体,因为它飞梭般狭长又崎岖的外形,使它更像是一块星体碎片。
只是,太仓星上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将它当作一颗星。
从宇宙高空望去,太仓星像是一只被啃食了一半的青芒,一面是灰败而单调的大荒,另一面却生机蓬勃,丛林、绿野、河流抑或大海遍布。
所以,太仓星上的人们,将它荒芜的一半取名为“北荒”,而充满生气的另一半,命名“南域”。
北荒十万里大荒,不见生人,而南域却恰恰相反——它城镇遍地,人迹频繁。
无论在南域上哪一处,只要仰首,便都能遥望到南域中央的两座通天塔,那是南域最神圣的象征,没有一个南域人能对它们不顶礼膜拜。
那是太虚阁塔和上虚阁塔,相传是两尊远古神明所建,其内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神力。
太仓星上存在着为数众多的修士,世人称之为“占星师”,他们沐浴星光,参悟星空奥义,聚星入体,借星辰之力,以有移山倒海之大能。
据太仓古卷《太仓书》记载,古有推命之士,习观星推命之术,可推演人之凶吉,谓之“命士”。
南域古书《星命术》又有记载,先贤开创星命之术,故有后世之星士以神识推度星宇诸星星位变化,以彰人之旦夕祸福。
其后,南域经历了数万年的帝国时代,接继有帝国兴起或者衰亡。南域也因此经年遭逢战乱,不过这倒恰恰促进了星术的跨时代发展。
根据星煌帝国时期的《观星卷·上册》记载,星煌一二九年,陛下设立星官阁,广纳天下星士名宿,拜为星官,司管穹宇纬星变化,卜筮帝国祸福。
而被南域两大宗之一的上虚宗留存保管的天下至宝——上古残卷《上虚要义》记载:“主经星之沉浮,星之帝也。”
于是,后世的占星师们,便引用古籍,以此来划分占星师的星阶。
命士以观星推命为术业,夜间于星光下沐体冥想,参星悟道,待神识连通星海,识海内生星空,则晋升为“星士”。
星士的识海星空内没有完整的主星,即经星和纬星,而只存在一些小星体、星体碎片以及星空尘埃。等到星士的识海星空扩充到足够大,便能生出纬星,这时星士便成为了一名“星官”。
星官有通天动地之大能,神识可至星空,于纬星之上沐体观星,直到识海星空衍生出第九颗纬星,便能突破瓶颈,生出经星。
九颗纬星绕经星运行,有如“行星绕日”,此时,占星师便成就了“星帝”之名,掌一方风雨。
现今,南域当世可知的星帝有五名,都是坐守一方的大人物。
其中,长虚星帝和少虚星帝分别坐镇当世两大宗——上虚宗和太虚宗,其下更是有星官无数。
这也奠定了上虚宗和太虚宗数千年来不可撼动的南域两大宗的地位。
南域五帝的第三位,太衍星帝,亦是号称“能推演天下大势”的太衍阁阁主。
太衍阁观星象而知天命,颁“太衍榜”以昭大势之所趋。
太衍榜刻于太衍碑之上,立于南域腹心,上虚阁塔和太虚阁塔之间,其内收录了南域当世的千名青年强者,以其星命潜能和综合实力排榜。凡是排进太衍榜的青年才俊,其后必会立刻成为各宗门派系大招大揽的对象。
旧年年末,太衍星帝便亲携二十八星官日夜推星观象,星象若有大变,太衍阁即日着手改榜,而新榜于新年第一日便会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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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在荒山里走了十四五天,终于走出了重峦叠嶂的山地。奇怪的是,自从那夜在石屋里吃过半碗肉之后,至今已有近二十日未曾进食,但他却不曾感到饥饿。
荒山之外,仍是大荒。
走到第七八十天的时候,他的头痛病终于好了一些,可是他却憔悴到了极致,身上除了皮包骨头,再没有一丝血肉,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胃中却依旧传来鼓胀感。
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上虚剑魂的声音,吓得本就虚弱至极的他差点脚下一绊,摔一个狗吃屎。
“十万里大荒,你这么走,便是走上四五年,也走不出去。”
凌音对上虚剑魂全无好感,他恶狠狠地奚落道:“不走难道用飞的吗?搞笑!”
上虚剑魂却并未生气,慢条斯理地说道:“太虚剑内有残魂,你若是能说服他带你御剑,便能飞出去。”
凌音冷笑一声,诘问道:“你说的这么容易,你怎么不带我御剑飞出去?”
“我只是一缕无形无体的剑魂,怎么带你飞?”上虚剑魂反诘道。
凌音仔细琢磨了他的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么走下去,恐怕真是四五年也很难走出去。
他停下步子,拄着青铜剑喘了两口气,“你说太虚剑内有残魂,我怎么感觉不到?”
上虚剑魂大笑一声,“就凭你刚开辟出识海星空的实力,当然感受不到神剑内的剑魂。我帮你把他引进你的识海星空便是,你且按我说的将识海星空打开。”
凌音按部就班地根据上虚剑魂所言,将识海星空的神识入口打开,他感觉到手中的青铜剑微微一震,紧接着脑海一阵剧烈刺痛,便昏迷过去。
容他醒转的时候,再次身处于一片黑暗的星空中,身前飘着两道剑形光影,凌然对峙着。
他揉了揉眼睛,很快辨认出其中一道剑影正是上虚剑魂,而另一道剑影更黯淡一些,想必就是太虚剑的残魂。
“您就是太虚剑魂前辈吗?”凌音有求于人,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客气而礼貌一些。
他等了良久,也没有回应,便兀自继续说道:“我想麻烦您,带我御剑穿越大荒……”
“哼,不可能!”太虚剑魂怒哼一声。
“为什么?”凌音脱口而出。
太虚剑魂剑光大盛,声音中犹然带着怒意,“小子,你一定是受了上虚剑魂的蛊惑,老夫本是残魂,御剑需消耗大量能量,怕是还未飞出这十万里大荒,老夫便脱力。到时候,上虚剑魂这个奸诈小人必会趁我虚弱之时,入主太虚剑,杀魂夺剑!”
凌音深吸一口冷气,不禁更讨厌起上虚剑魂来。
“想不到,你对这个小子倒是这般信任,却把我想得此般险恶。”上虚剑魂戏谑地说道。
“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路上我自然看得清楚。倒是你,荒山里突然发难,不正是为了夺剑?而今你身负重伤,不得不寄居在他识海星空内汲取能量疗伤,却也是善恶有报。”太虚剑魂毫不示弱地嘲讽道。
上虚剑魂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甚是瘆人,惊得凌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把你引进了他的识海星空,难道你没觉得什么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