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机舱红灯闪亮。
机械师苏霍彼得·坎摩斯基·鲁道夫走出驾驶舱,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扫视着大家,
似乎要从每个人身上找出不安全隐患:“同志们,到达空投区域,一分钟准备。”他的汉语比塔利斯杰夫说得好一点。
全体队员起立,挂上各自的拉伞绳向舱门口移动。
鲁道夫用轻松幽默的语调说:“想撒尿的,千万不要在空中掏出来,那会把小弟弟冻在云彩里。”这个性格开朗的瘦高个,脸上总是挂着诙谐的微笑。
梁东山打趣道:“老哥,你可别往下撒尿,小心把自己弄成冰雕。”
鲁道夫冲他摆摆手笑着说:“你落地尿尿也要找棍子敲,不然小弟弟会冻成胡萝卜,这是波罗涅瓦大叔告诉我的,我把这个经验转告大家,小心为妙。当然,一切都要小心,愿主保佑你们。”
郑凯力笑着说:“谢谢你兄弟,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伏特加。”
“哈拉烁,我记住了。”鲁道夫拍了拍郑凯力的肩头。
老黑山江岔子。天色已暗。
游击队员们仰望北方,焦急等待着。终于,隐约听见飞机引擎声。
“来了,快点火!”刘子华急忙招呼队员。往架好的木堆上泼油,点上火把往上一扔,“呼”地,篝火熊熊。
机舱内。
鲁道夫右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拉开舱门,一阵寒风涌进机舱,队员们不禁打了个寒噤。
地面幽暗,近地点可见一处篝火在寒冷的黑夜里发抖,那是落点标识,飞机围着它盘旋。
“跳!”鲁道夫拍了一把门口的郑凯力,“嗖!”队长下去了。
“嗖!嗖!嗖!”队员们依次跃出舱门。
上校塔利斯杰夫握了握鲁道夫的手:“朋友,再见。”飞身而下。
鲁道夫把住舱门伸头往下看,黑漆漆冷飕飕的地面,像一个密闭的匣子,篝火犹如一盏细小的灯光,从黑匣子的孔洞中照射进来,那个光亮的地方,有降落伞飘过的影子,鲁道夫自言自语:“飞蛾扑火,主啊,保佑他们。”
地面。
可见黝黯夜空一架飞机在盘旋。不一会儿,降落伞白纸一样飘下来,游击队员们纷纷上去帮忙收伞。
赵红旗和刘子华站在篝火不远处,几个队员举着火把站在一旁。不一会儿,护卫队长郑凯力和塔利斯杰夫快步走来:“哪位是赵红旗政委,刘子华队长?”郑凯力问。
“我是刘子华,这位是政委赵红旗。”刘子华笑着迎上去。
“我是护卫队长郑凯力。这位是塔利斯杰夫同志。”郑凯力敬礼并介绍。双方一一握手。
“你们辛苦了!一直盼着你们来呢。”赵红旗咧着大嘴,高兴地握着郑凯力的手说。
“按照接转计划,我们就地换装,不知你们准备好了没有。”郑凯力问。
“都准备好了。”赵红旗向黑暗处一挥手,一辆装着箱子的马车赶过来,战士们抬下箱子,打开,取出一件件东北人穿的棉袄,棉裤,棉鞋,狗皮帽子,还有八支清一色的德国二十响镜面匣子,装满子弹的皮弹匣装具,银元,伪满良民证。
护卫队员换装后,像大户人家的护院,不带一丝苏联印迹。
望着火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的7支苏制冲锋枪,8支手枪,8把匕首,1挺轻机枪,子弹袋和一堆苏军制服,赵红旗小心翼翼地问:“这些,我们就收起来了?”
“嗯。周保中旅长说你们急需这些装备,指示我们整装伞降,不过子弹只有两个基数。”郑凯力有些遗憾地说。
赵红旗抓过郑凯力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谢谢谢谢,这就不少了,不少了。”
“好在冲锋枪和托卡列夫手枪,子弹通用,你们根据地兵工厂也能生产,补给比较方便。”郑凯力笑着说。
“呵呵,我用的就是托卡列夫7.62,子弹好弄。”赵红旗把腰间的枪套往身后挪了挪。
刘子华瞟了赵红旗一眼,心想这个财迷不但会溜须,还会抬高自己,那把破鸡腿撸子敢亮出来吗!
“我们的行踪要绝对保密。为了迷惑敌人,需要你们用这些装备,分批次在日军防线零星袭扰,给敌人造成我苏军伞降小队在此没有离开的错觉。”
“好,好。”赵红旗和刘子华频频点头。
“按照军分区首长的指示,我们制定了下一步作战方案。”刘子华说。
“这些苏军军服,你们袭扰敌人时一定要穿上,更能迷惑敌人。”郑凯力补充道。
“郑队长说的太对了,我们正好有俩会俄语的,还都大鼻子,呵呵,中俄混血儿。”赵红旗脱口而出。
“那就太好了。”郑凯力兴奋地看着两人,“活跃在北满坚持抗战,真佩服你们。”他一边说着一边穿好行装。
刘子华拽了赵红旗一下附耳道:“咱队里谁混血儿,我咋没看谁的鼻子比我大?”
赵红旗故意踩了刘子华一脚。“哎,麻溜的,装车出发。马车队!快快快上路啦!”
刘子华一咧嘴跺跺脚,招呼大家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