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一丝清凉从脸庞拂过,柔柔的,像极了母亲的手。慢慢睁开眼,淡绿的帷帐,用金丝线绣成的几只在蝶那一片淡绿上飞舞。红松木制的床…,等等,她睡的,明明是一张极普通的单人床,倒是有淡绿的窗帘,可是,哪里来的金丝线绣的蝶?“这是哪儿?”晴落不由出声道,心也慌了起来。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夫人可担心你,才送大夫出去。”
慢慢转头,入眼的是一个素净的女子,眉似弯柳,眼似弯月,白皙的皮肤透露着独属于小女儿的红晕,那双眸透着澄澈明朗,一袭粉衣更衬得,显出皮肤的三分白。此时,正关切的,看着晴落。
看着晴落?难道是?晴落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穿越?-------不可思议的,再看看这房中,一派古典雅静,晴落压下心中的那份心慌,试着打探出一丝一点的消息。
纤弱素净的手,抚上了额头,柔柔的出声:“我怎么了?”说罢,便盯着眼前的粉衣女子,尚不能完全确定她的身份,晴落不敢随便出声。
“没什么,小姐便宽了心,既醒了,便把药先喝了罢,阿蓝这便谴人回了老爷和夫人,免去他们忧心,过会子,估计夫人便到了…”
听她对自己的称呼,想来该是个丫头。只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夫人要来?
晴落皱眉:“夫人也来?”心中一凛,也顾不上其他,只想不知能否蒙混过关。
阿蓝只当她是忧心,便回道“夫人关心小姐,自然会来。”
晴落一时也无法明了具体状况,只得暂时保持沉默。却看到那小丫头甜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增了一分笑言,脸上更增添一分明艳。这小丫头可真漂亮,一个婢女尚有如此姿容,不知这具身体是如何样貌。
“阿蓝,我且问你。嗯…等会儿不论我问什么,你莫要有疑存。等你都回答过后,我自会与你说明白。”语罢,晴落只注视着阿蓝。毕竟眼前也只有她而已,况且看着是个不错的丫头--晴落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自信。
见那丫头点点头,晴落才继续道“你便先回答我,这里是何处,我是谁,今年多大,有何喜恶。一条一条回答,清楚些。”不理会阿蓝眸中的惊讶,晴落道“你尽管回答便是,其他的,稍后再说。”听晴落这样说,阿蓝点点头,虽仍有些不解,但依旧回答道:“这里是乔府,小姐是乔府的千金,名为恨花。芳龄十六。”
还欲说些什么,阿蓝才发现,自家的小姐貌似没有在听。阿蓝有些无语,自从醒后,小姐便
很是奇怪,就像现在,晴落正呆呆地看着床帷。而晴落的思绪,早不知到了哪处。“恨花,恨花。是待恨花嫁,还是只恨花色,空恨了花颜。”晴落喃喃自语,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金蝶似乎要翩然跃出那片浅绿,床坐里的人一袭素色的纱衣,青丝随意地散开,眼神里化不开的落寞。仿佛要随着那金蝶一道飘走。这样的小姐,阿蓝竟看呆了,久久无语,诺大的房间,只有一片寂静无声。
察觉到这突然怪异的气氛,晴落微微回神。才注意到,阿蓝竟也呆愣了过去。无奈地笑笑,果然,自己这发呆神游的毛病又犯了,也不分时间场合。这次倒好,还传染了一个。“咳咳”,晴落看着阿蓝:“你继续说便是,我听着呢。刚刚不过是思绪开了个小差。”
晴落微微一笑:“你与我说说,我有些什么喜好吧。”
许是稍有习惯,阿蓝没多犹豫,说道“小姐会弹琴,长于起舞。至于其他的,小姐的女红做得也是极好的。”
晴落心里哀嚎,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乐盲加舞盲。弹琴?让她弹棉花还差不多!小曲倒是会唱几首,可五音得跑三个音。至于舞蹈,晴落苦笑,她若去跳孔雀舞,效果就是一落汤鸡。而女红,她深感无奈...是一针扎下去见红吧!晴落内心唉叹,她本打算,这乔府小姐与她的性子若是相像,她便蒙混过关。可看现在的形式…晴落摇摇脑袋,只能采用最俗的方法了。
“阿蓝,我失忆了。以前的事,尽数忘了。”晴落笑笑,只是这笑里又有多少无奈。前世的她,小欢小乐,日子虽简单却也舒坦。而她,却偏偏穿到了这里。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如此,便一切随缘,现实已无法改变,只能坦然接受。
阿蓝震惊地看着晴落,小姐竟是失忆,所以她才觉得怪异吧。
“阿蓝,这件事你先不要说出去好吗?待会儿夫人来的话,我来解决。”
说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阿蓝,我平素里口味如何,是喜甜还是…”晴落问道。前世的她对食倒是颇有挑剔。曾有次去买橘子,问那小贩是酸是甜,小贩自然说是甜橘,而晴落却是扭头便走,恐怕就是现在那小贩都不明了原因。
“小姐喜甜”阿蓝微微一愣回答到。晴落更是无语,她与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可谓是没有半点相像,为何上天偏偏做这样的安排。
“阿蓝,告诉厨子,以后少做甜食。口味最好清淡些,“晴落抚着那落在肩头的青丝,心里暗暗道“这样的发质,不到现代拍广告,可真是可惜了呢。”
看看眼前的场景,晴落只觉得不真实。是不是刚才她若不睁开眼睛,现在便不会到这里呢?那个前世的世界,那个她所熟悉的世界...那个曾有过她身影的世界。想到此,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在素色的衣衫上,旋出一朵花。
阿蓝自是不知道晴落的愁肠百转,只道她是担心。“小姐不必难过,小姐是善良之人,上天定会眷顾的。”
晴落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想说声谢谢,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你刚刚不就说,夫人要来,到现在也有好一会儿的功夫,是有什么事么?”
“禀小姐,这事奴婢也不清楚。老爷夫人的行踪又岂是奴婢们参言的。”
晴落看看阿蓝,不论如何,这件事,她没必要骗自己。“我明白,你不必多做解释。”
晴落对阿蓝笑笑,这点她还是明白的,毕竟眼前的这个丫头也只是个婢子罢了。“那,你再与我说说,这府里的事吧!比如说,我爹是什么人,以及我爹娘的名讳。”
阿蓝略微思考:“老爷是当朝的副丞相,也是当朝太傅。至于老爷与夫人的名讳,小姐,奴婢怎敢随意提及。”
“你只管说便是,没人怪罪你。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小姐失忆了,你便可以不再听话?”她这样可以说不在晴落的意料之外,晴落只得加重些语气。
“奴婢绝无此意,小姐明鉴“,说着便跪在了床边“奴婢绝不敢不听小姐的话…”未等她再说下去,晴落便伸出手,将她拉起。“以后对我不要随便下跪,我不喜欢。”稍停了停,又道“若真认错了,便照我问的,回答我。”
阿蓝定了定神才吞吞吐吐道“老爷单名一个羿字,夫人姓黄名绮樱。”
“那,其他人呢?府上有几位夫人,我娘又是第几位,可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禀小姐。这府上,便只有一位夫人,而您是老爷与夫人的独女。是乔府唯一的千金。”竟是唯一的千金,相府嫡女,这倒是有些出乎晴落的意料。况且是唯一的夫人,能让堂堂副丞只她一位,怕是来头不小,想必是个精明的人物。不过好在是乔恨花的亲娘,应该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阿蓝,我与娘亲关系不好么?”晴落突然问道。犹记得刚醒来时,这丫头宽慰自己说夫人一定会来,若这乔恨花与夫人关系好,又何必宽慰?
“小姐何出此言,夫人虽是冷淡了些,可终究是关爱小姐的。小姐昏迷不醒的时候,夫人都哭成了泪人,又怎会是不关心小姐呢!”
晴落再次陷入沉默中。“小姐无须担忧,许是老爷夫人有事情,暂脱不了身也说不定。药已经热好了,小姐还是先喝了药吧。”
“嗯”晴落轻轻应了一声,再三瞧了眼阿蓝,倒是个聪慧的丫头。
晴落微微动了动身子,原因无他,说了这么久,她只是口渴而已。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相府小姐,她还不大习惯去使唤别人。
“小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有什么交由奴婢来办便好,小姐还是好生歇着。”
晴落微微摇头“再不动弹可该生锈,丫头。你家小姐啊,没这么娇弱的。”淡淡一笑,自顾走到了桌前,添两杯茶,“你也来喝口茶,与我说了这么久,怪累的。”
晴落将一杯茶递与阿蓝,阿蓝看着自家小姐,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从前的小姐对她固然是不差的,可现在却是在关心自己。阿蓝心中顿时满满的,说不出的暖意。几乎是颤抖着去接那杯茶水“谢小姐,奴婢…”。
晴落皱皱眉头“还有,以后在我面前不要称自己为奴婢。我失忆了,以前对你有什么要求,现在通通不算。”晴落自是有一番打算,她倒不是非得按现代的一套来,毕竟身处异世,而身边总得有个真心的人。看见阿蓝还要说些什么,晴落道“你不必再说什么尊卑,我既是小姐,你听我的就是。”
“是,小姐。奴婢以后,决不会再自称奴婢了。”阿蓝弱弱出声,看向晴落的眼睛中更多了一情意。
听说阿蓝的话,晴落失笑,她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子的功夫便能改变的。
晴落呷了口茶,她虽也不懂得品茶,可也尝得出,这定是好茶。入口甘甜,细细味着又有些淡淡的苦味。而这苦还未来得及细细寻味,便有是另一种的甘甜,口齿间仍留有余香。‘既是如此,却不知我现在是苦呢,还是甜?’晴落沉思。
茶香还余蕴在空气中,放下手中的杯盏,晴落摇摇头,既来了,何必多想。眼下,倒不如瞧瞧她如今的模样。
“阿蓝,我想瞧瞧镜子。”
晴落看着镜中,久久不能回神。这样的容貌,怕就是那些个锦秀华章里常常提及的神仙妃子了吧!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城再倾国。“晴落不觉念出声来。
镜中的佳人一袭素白纱衣,三千青丝柔软而随意地落及腰间,而那张脸,可以说是极尽了妖艳:颦颦微蹙的眉下一双桃花眼分外明亮,小巧的鼻子隐隐还有几丝汗意。眉不画而自妖娆,唇不点而红。白皙的鹅蛋脸,增一分则太过明艳,减一分则暗三分颜色。一缕青丝划过脸颊,更增了三分媚态。这样的容颜说着媚自然不为过,可若是说清纯明新,如果这张脸称第二,那绝无第一!纤细的腰间,一丝浅紫色的的襟带微微垂下,镜中的人将这一袭白纱穿得自然流畅,而这袭纱衣,也更显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晴落只觉:清涟不妖,娉婷有致,宛似出水新荷,从无雕饰。纤影修长,一时竟看得呆了过去。
一旁看着晴落的阿蓝也呆了过去。她虽已不是第一次看,可每每见到,还是有被惊艳到。
“小姐?”最先反应过来的阿蓝出声道。
阿蓝忍不住轻轻出了声,“小姐美貌无双,世人难及!小姐可是京都第一美人!”阿蓝的话里难掩骄傲。
第一美人?晴落再看看镜中,倒是未曾想过,自己这世,竟是如此绝世的姿容!‘这样的容颜,不知福兮祸兮。’晴落暗暗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