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大家这都是干啥呢,聚在这里给谁开追悼会不成?”苏绝会这样说,是因为她也找不到其它的词来形容眼前的情形了。
王氏当即就冲出人群,两眼尖酸刻薄的眯成一条缝,指着苏绝就支支吾吾的问:“你……你……不是死了吗?我和当家的连草席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咋……没事呢?”王氏最后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是谁也能听出她话里的失望。
苏绝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谁敢当着她的面咒她的呢,立马就恼了起来:“谁死了?谁死了?我看你才一副要死的样子,草席你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王氏被骂,连忙跳了起来大声嚷道:“你说什么?”
苏绝腰一挺,露出十足的嚣张气焰说:“好话不说第二遍,否则就不灵验。”
“你……”
王氏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懦弱的嫂嫂会这样的伶牙俐齿,气得转过头就朝李氏看了过去,一脸火大的样子道:“你男人不是说她服了有毒的菌菇,马上就会死吗?”
张河也跟着自家婆娘附和道:“是啊,你看俺们家都来准备后事了,你这……这不是闹笑话吗?”
李氏被那两夫妻逼得又急又无奈,只能将困惑的眼神落在苏绝的身上:“俺……俺是看到玉芝采了好些菌菇回来,当时还问她是干啥用的,她说是用来入菜,这不就是用来吃的嘛。俺当时也没多想,就让当家的过来通知你们了。”
“哼,你看这女人像是服了菌菇的样子吗?”王氏气不打一处来,便冲着李氏吼。偏偏李氏的丈夫也觉得理亏,缩着脑袋也不敢搭腔。
这时苏绝却饶有趣味的站到王氏的面前,目光冷冷的刮了她一眼道:“你骂人家干啥呀,人家又没有说谎,我的确是吃了她所说的那些菌菇,不过我命大,阎王爷就不收我的命,你说这咋办啊?”
王氏听着她张狂无比的奚落声,顿时急红了眼,扑上去要打人,好在张河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当家的你看,这不要脸的女人故意在寻我们开心呢。”
“什么寻你们开心?我看明明是你们巴不得我早点死吧。”说到这里,某人话锋一转,故露出哀怨无比的表情道:“唉,老二,老二媳妇,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你们盼着我死了又有什么好处啊?莫非,你们是看中了我的这间小破屋?”
苏绝那番说得漫不经心的话,立即就让张河夫妻变了色。
二人急急辩解道:“你胡说什么啊?我们什么时候稀罕你这间破屋了,明明是你自己干出了见不得人的事,你别赖在我们头上。”
“就是就是,你完全就是胡说八道,我们谁想要你的破屋了。再说,这些都是大哥生前留给你的,就算是你死了,这些东西也本该归我们所有。”
王氏虽把话说得理直气壮,可还是让苏绝钻了空子,她忙把双手做喇叭状的冲众人吼道:“大家听见了没有,老二媳妇咋说的?她是真想着我死了光明正大的要东西呢。”
“你……苏玉芝,你个贱蹄子,你疯言疯语什么?”
王氏毕竟是乡野妇女,这气一上头来,也控制不住,开口就乱骂了。
苏绝却装听不见,只是煽风点火的说:“瞧吧瞧吧,做贼心虚了,开始骂人。不过我也不怕你们,反正乡亲们都看着呢,如果哪天我要是意外死了,肯定是跟你脱不了干系。”
“你……”听到这里,王氏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张河立即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回拉,她才没能跳上去。
“好了,冬梅,既然嫂嫂没事,我们就回家去吧。”
张河算是有点理智,多少能从乡亲们眼中看出一点怀疑的东西来。确实,苏绝今天说的那话也是他和媳妇的心声,可就算心里这样想,也不能让人知道啊,否则这传出去了得背多大的骂名啊。
“走走走,你就知道走,瞧你个孬样,你没看到俺被她说成啥样了?”
王氏斗不过苏绝,只能肝火大动的骂起丈夫来。
张河知道媳妇的脾气,当下松开她,也不说话,调头就走了。
被放开的王氏像个纸老虎一样在空中舞了一圈,先看了看挺直腰板丝毫没有惧色的苏绝,随后又朝受气包一样的丈夫瞥去,最终只能一咬牙,一跺脚的往回走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王氏又想起了什么,气愤的跑回来,把地上那张烂草席给捡了起来,暗骂了一声:“不要脸。”继而气急败坏的追着张河去了。
眼看这张河夫妻已经离开,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乡民也算各自讨了个没趣,说说笑笑的也散了。
转眼,院子里就只剩下苏绝和李氏两口子。
李氏先是围着苏绝绕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玉芝妹子,你真没事儿?”
“没有啊,我好得很呢。”苏绝冲对方灿烂一笑,那副潇洒又自信的模样,顿地让李氏夫妻傻了眼。
好半晌他们才回过神道:“你真吃了那菌菇吗?”
“吃了啊,没毒,香菇顿炖田鼠味道美妙又大补。屋里还剩了些,要是你们不介意也来偿点吧。”
面对她的热情邀约,两口子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了不了,俺们家里的饭煮好了,回家吃,对回家吃……”
说着,两口子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苏绝看着他们善良又淳朴的身影,不由在原地撑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来,全新的生活即将开启,她苏绝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一定得靠着自己的努力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穿成寡妇不可怕,最重要的是她年轻有资本。一穷二白也不担心,因为她有发家致富的头脑。
苏绝在给自己做出一个大大的加油手势时,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有些青涩的男孩声音。
“姐……”
听到这一声“姐”,苏绝忙回过头。入眸,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精瘦少年,少年皮肤有些黝黑,但五官还是很端正,人瘦瘦高高的,穿了身麻灰色的补丁衣裳,手里提了个篮子,阳光下,他看自己的表情略显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