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阿拉索帝国在几千年前接受了高等精灵的知识,诞生了第一批法师开始,法师这个职业就一直游离在人类王国的主流社会之外。强大的奥术力量让人类法师如同当年的上层精灵一样自以为是,高傲得远离了社会中下层的平民。同时,过于强大的力量也引起了占据统治阶层的贵族们的忌惮。
说句老实话,即使是在达拉然已经成为人类七大王国之一的今天,在达拉然以外的人类王国之中,敢于招摇过市的法师依然不怎么招大部分普通人的待见。很多居住在偏远地方的老百姓依然延续着数千年以来一直笃信的观念——举手投足之间挥洒冰与火等神秘力量的法师拥有着来自深渊的力量,是带来灾祸和惨剧的源泉,只要他们长期居住的地方,就将会有恶魔出现。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甫一接触奥术力量的人类不知收敛,没有丝毫克制地使用魔法,导致空间脆弱,大量被奥术的气息吸引过来的恶魔引起了不小的****。再加上一直对法师力量忌惮不已的贵族们大肆宣传,法师与邪恶和恶魔之间的联系便被深深地埋入了所有人类平民的心中。和人数最多,最容易成为的战士,以及受人尊敬,圣光的代言人牧师相比,法师在人类社会中得到的只有冷漠和恐惧。
与世俗的疏远,大多数人的敌视,以及自身拥有的特殊而神秘的力量,这一切让法师阶层与其他阶层越来越疏远,也造就了大部分人类法师如同曾经的上层精灵一般的傲慢,哪怕是面对他们曾经的老师高等精灵也保持着疏离的骄傲。比如,此时站在伊瑞安眼前的家伙。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人类法师,看上去也只不过二十来岁,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尖顶巫师帽,套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长袍的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了年轻人的下巴,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目光扫过对方肩膀上垂下的三条绘画着银**法符号的肩带,最上方的联结处是一只紫罗兰色的眼睛形状的符文记号。独特的标志让伊瑞安马上就想到了达拉然王国中最有权势的法师团体,以紫罗兰之眼作为标记的肯瑞托。
年轻的人类法师在人群之外驻足了片刻,突然快步走了过来,原本热情地聚拢在伊瑞安身边的人类商人如同被乘风破浪的大船划到两边的浪花一般飞快地避退开来,在人类法师的面前腾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人类法师在伊瑞安面前三英尺左右的地方站定,向精灵行了一个法师礼,接着大声说道:“听说塔奎林出现了一个来自银月城的法师,没想到我有幸能在这里见到您,伊瑞安阁下。”
“你认识我?”
“您这身法师长袍太过耀眼,我想只要在达拉然待过的人都能认得出您的身份”,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解释完后,侧过身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我的老师想和您见一面,相互交流各自的法术知识。”
“或者说”,年轻人环顾了一圈周围噤若寒蝉的商人们,话语中清晰明朗地表达出疏离与高傲,“您想和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待在一起,享受这种无聊的满足感?”
人类法师的简单直白让伊瑞安忍不住抽了抽脸,心下暗自嘀咕起来:“这家伙……说话不怎么讨喜啊,难道达拉然出生的法师都是这么一个模样?这简直比如今的奎尔丹纳斯还要夸张了。”
不过,虽然眼前的年轻人类法师丝毫不掩饰对普通人的高傲,但是由于自己的精灵法师身份,倒是获得了足够的“尊敬”。想来在高等精灵的国土上,即使来自达拉然王国的人类法师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想到这里,伊瑞安朝年轻人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不同于奎尔多雷的法术。”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做达里乌斯,来自达拉然。请您随我来。”
跟在自报家门的人类法师身后,穿过大半个营地,两名法师来到了一顶竖立在营地中央的帐篷面前。一顶古怪的帐篷,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大群拥挤的帐篷中间,离最近的搭帐篷都隔了几十码。从外面看过去,整个帐篷的高度才刚刚超过六英尺,和远处一圈顶上尖尖,高高大大的帐篷相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专门给孩子远足使用的玩具。没等他好好地观察一番这顶外形奇特的帐篷,自称达里乌斯的人类法师就轻车熟路地掀起布帘,弯腰钻了进去。紧随其后的伊瑞安稍稍停顿了片刻,也进入了这顶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帐篷。
比起从外面看上去的情况,帐篷里面实际的空间要大的多得多——顶端的魔法吊灯照亮了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材料灼烧的味道和炼金药水的气味。帐篷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实验桌,四只脚的桌面上凌乱地堆砌着各种实验用品:底部还在加热的坩埚,排列成队的试管,成堆装着各种颜色炼金试剂的水晶瓶……
当伊瑞安进入时,一个紫色的阴影正趴伏在实验桌上,小心地观察着开始冒烟的坩埚。依然处于忙碌之中的法师没有抬头,依然在进行着自己的药剂实验,直到坩埚上方已经出现肉眼可见的火花,并且开始冒出浓烟他才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将坩埚中的不明液体倒到一边,大声抱怨起来。
“该死,就差一点点!”
一边抱怨着,陌生的法师一边抬起头来,向站在门边的年轻法师大声喊道:“达里乌斯,替我记录下这次的数据!10克太阳草的粉末,21毫升幽灵菇溶液,3克地根草粉末……一点差错也不能有,不然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我的承认,摆脱学徒的身份!”
在自己的导师面前,年轻人的脸上没了之前在外间的高傲,只剩下唯唯诺诺和顺从。而丢下了一堆烂摊子的中年法师,则是在发现了自己的学徒已经达成目标为自己带来了精灵法师之后,放下挽起的袖口,离开实验桌大步朝着门口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