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层之上翱翔的雄鹰展开足足有十英尺翼展的双翅乘风而下,月光投在它身上所形成的阴影飞速地掠过林木茂盛的森林上方。伴随着清脆的啼鸣和呼啸的风声,漆黑的阴影在高等精灵车队的营地上方一闪而过。在星星点点的篝火火光照耀下,奇特的大鸟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的将精灵营地的所有防备尽收眼底——无论是隐藏在树枝中和灌木丛中的暗哨,还是在营地附近巡逻的护卫。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展开双翼的雄鹰就飞离而去,穿过流淌的河流和高耸的林木之后,在半空中打着旋收束起翅膀,降落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
高高的树枝下方,或坐或卧地聚集着一大群长相野蛮的怪物。这些粗野的怪物披着简陋工艺制成的皮毛衣物,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兽骨,兽牙或是羽毛等奇形怪状的饰物。
这个看上去像是营地的地方既没有升起篝火,也没在外围做什么防御设施,只有接近一人高的灌木丛勉强算得上是一种隐蔽保护。在这群躲在森林之中的怪物四周,血腥的气味久凝不散,地上七零八碎地散落着各种生物的残肢断骸——惨白的骨架,暗红色的鲜血,最让人惊心的是几颗被用绳圈串在一起的头颅,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一个弓身驼背的身影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树下,抬起头小心地看向不时用尖锐的喙啄着身上羽毛的雄鹰,咧开的大嘴里发出一连串叽里呱啦的声响,换来对方几声心不在焉的鸣叫。看得出来,刚刚才在天空剧烈运动过的雄鹰兴致不高。不过树下的身影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叽里咕噜地和对方进行交流。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一直弓着身子的家伙终于结束了和雄鹰的对话,转过头来看向不远处环绕在自己身旁的同族。惨白的月光洒在它的扭曲的脸上——尖尖的耳朵,长长的大鼻子,瘦削尖锐的下巴,突出大嘴巴的长牙上挂着血色的肉丝,赫然是一只来自祖阿曼的森林巨魔。
“伟大的雄鹰之灵为我们带来了敌人的最新情报!”
领头的巨魔扫了一眼周围已经眼露红光的阿曼尼战士们,由各种羽毛和藤条系扎起来的头冠随着它脑袋的旋转不停地颤抖。巨魔张开巨大的嘴巴,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尖锐的长牙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一整只车队的精灵!”
巨魔领队一把拎起地上用头颅串成的恐怖项链戴在脖子上,挺直的腰杆让它原本七英尺的身高一下子蹿升到了八英尺半接近九英尺的高度。它踹了一脚地上血淋淋的骨架,大声吼道:“还没填饱肚子的阿曼尼勇士们,一场盛宴就在眼前,享用晚餐的时候到了!”
远超其他智慧种族的高速新陈代谢能力让巨魔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只要不是断手断脚的残疾都能够在修养之后自行恢复,但是过快的代谢也带来了一系列副作用。在这些副作用中,伴随着巨魔由生到死的恶心汗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影响,更加严重的负面影响作用在他们身体中除了皮肤之外的其他部位上——比如运作旺盛的消化系统,快速的新陈代谢让巨魔几乎永远都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哪怕是吃撑到了连路也走不动的地步,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又会重新陷入饥饿之中,也正是因为无时无刻不在的食欲驱使,它们才会生冷不忌地以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为食。
仅仅只是几个斥候的体量显然没有让这群和野兽无异的怪物填饱肚子,在领队的巨魔放出享用晚餐的豪言时,不管是无聊地躺在地上休息的家伙,还是依旧在往嘴里递送莫名食物的家伙,都提起了精神,红彤彤的眼睛在夜间的林地里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巨魔们开始准备为自己的加餐进行战斗动员的时候,原本静悄悄的高等精灵营地中,一路上都没有多少动静的载货马车中发出了一阵阵响动。
“那些怪物就要来了,恐怕我们被那群粗野的巨魔当做了彻头彻尾的蠢货,竟然会以为我们不知道正常的雄鹰在漆黑的夜里和瞎子差不了多少。”
语带嘲讽的玛兰德轻轻摇动手掌中的一面小镜子,镜面上泛起如同波纹一样的涟漪,将浮动着的雄鹰图像彻底掩盖,重新变成一面外观普通的光滑手镜。
“至少,这群家伙已经学会了怎么进行隐蔽的侦查,虽然隔着老远我也能闻到它们身上传来的恶心臭味”,将整个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盗贼低声附和着未来的女公爵,手中不停摆动着两柄形状古怪的短刃。
“雄鹰之灵,哼哼。”
女牧师将手镜收入怀里,提起搁在身边的纯白法杖,迈步离开车厢,“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巨魔祭祀召唤出来的动物之灵,银月城的魔导师们肯定会很高兴得到一个活生生的试验品来研究动物之灵的力量。”
即将面临的战斗让因为长时间待在永歌森林内的玛兰德兴奋得连握住法杖的手都开始颤抖,尽管如此,她依然保持着冷静向自己的追随者下达了一系列命令:“维尔莱斯,把我们的战士叫醒,让他们穿戴好装备,准备迎接敌人;派人让塔隆尼库斯加快速度,我要在今天看到他的研究成果,他之前可是把我的半个小金库给搬空了,如果他的新机械没让我满意我绝对会把他丢到阳帆港下面去喂鱼!”
“对了,那个法师”,女牧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停下脚步,低下头沉吟起来,“让我好好想想。”
无论是因为王党的身份,还是仅仅只是作为一个高等精灵的“长辈”,她都不想让一个公认有潜力的年轻法师在自己的保护中丧命。不过很快,她想到了之前因为伊瑞安被同为王党的几个好友奚落的场面,想到这里,玛兰德抬起头来,弯弯的嘴角挂着一丝狡黠,“把他也喊起来,让这个小家伙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