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入关的斩来乍到,需要兑换金币购买世俗必需品,大批小贩候在城门口,就为了斩行囊里的元石。
江淮在鬼村中收获将近三百块元石,分给方米三成,阿猿一成,又替自己和阿猿、凝寒交纳入关费用,现在手里只剩下不多了。
咬牙拿出两颗元石兑换了一百金币,又用金币兑换若干银币铜币,然后和阿猿一起入城。
对曾经生活在千万人口大都市的江淮来说,尧州城并不大,分成四个城区,东南城区是韩家的府邸,西南城区是狼家的府邸,都富丽堂皇,屋厦连接,占据大片街道。东北城区住的是普通市民,西北城区是商会所在地,是进行修炼物品交易的场所。
阿猿从来没有进入过城市,看得眼花缭乱,什么都新鲜,咿咿呀呀的提问。
江淮很难一下给他解说清楚,干脆买了一只竹筐,见到好吃的就买,装了满满一筐,阿猿哪里吃过这些东西,只吃得口水四溅,再也顾不上问问题。
江淮不想和两个家族发生任何关系,直奔商会所在的城区。只见大大小小店铺林立,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大街上到处是披着战甲的斩和穿道袍的道士。规模最大的店铺都是狼家所有,明显控制了尧州城修炼物品市场。
江淮挑了一家比较大的店铺,走进去浏览商品。
江淮挑了家大店进去,门口立刻有伙计迎上来,满面堆笑说:“客人想买点什么?”
“随便看看。”江淮第一次进来,还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阿猿左手一串糖葫芦,又手一只烤羊腿,吃得黏糊糊油腻腻,跟在后面,看得伙计直皱眉,暗道哪儿来的饿死鬼投胎。
店铺大堂宽阔敞亮,是打通的十几间房子连在一起,一排又一排的货架,琳琅满目。像商场里一样,用牌子注明了不同级别商品的区域。
自东向西一共三排货架,摆满了防具,分别写着低级防具,中级防具和高级防具。
低级防具都很便宜,不少上面还挂着“金币兑换,廉价套装促销”的标签,最贵的也不超过五块元石。中级防具价格就高得多,根据品质不同,从五元石到五十元石的都有。高级防具昂贵的甚至要超过一百元石。
更高级的装备则有专门的陈列室放置,想购买需要和店家单独面谈。斩能使用什么等级的装备,和自身修炼的等级有关,超越自身等级太多的装备,便无足够的元力来驾驭,神器也会变成垃圾,因此大部分购买的还是普通装备。
江淮一眼就瞥见,在中间的架子上有一套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银甲,标价四十五元石。
江淮的银甲被冥泉之犬撕破,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口子,基本报废。这是他唯一一件优质护甲,不是银甲不好,只怪他倒霉,总是遇到强敌。
配备一身新护甲是当务之急,可是他手头正吃紧,哪里拿得出元石?
他有犀角在手,如果有异兽可杀,就能获得大量元石,可尧州城里哪里找杀异兽的场所,完全摸不到头绪,让人头疼。
伙计阅人无数,一见就知道江淮囊中羞涩,从鼻子眼里哼出一声,表示轻蔑。
前世父母双亡,从巨富之家沦落到一个人奋斗,江淮什么都白眼经历过了,他比别人能扛得住轻视,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人不敢小视。可是眼下没钱是最现实的问题,要说不为难,绝对是自欺欺人。
江淮眼前忽然一亮,明晃晃一堆元石。
阿猿手也没擦,把行囊里所有元石都捧在双手里,上面沾满的糖浆和羊油,脏兮兮地让人恶心。
“给。”阿猿会说的字眼很少,表达的意思却最真诚不过。
“我不能要,你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这些本来就是给你的奖励。”
“给。”阿猿手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他头脑也许简单,但是不傻,从一个在边荒死亡线上挣扎的野蛮人,到现在成功进入人间土,没有江淮一切不可能实现。
谁对他好,他就愿意拿出一切回报,野蛮人的脑筋简单得多,心灵也单纯得多。
江淮心里一热,再推脱就是虚伪,他不再客气,接过元石。
伙计眼睛顿时一亮,原来眼前的这两个主儿还是有点油水的。
江淮没有挑护甲,转向靠墙一排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炼器鼎炉。
“这只多少钱?”江淮指了一只最小,式样最朴素的,内中只有三道轮圈。
“三轮炼器鼎,每只三十元石,尧州城里找不出比我家店里物美价廉的炼器了。”
江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不买,想不到炼器的价格和防具不相上下,穷人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他挂着破烂的战甲,带阿猿出门。伙计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故意让江淮听到。
炼器师是最耗费元石的职业,要想技术纯熟,不知道要报废多少炼器鼎。两个寒酸的家伙还想问价炼器鼎,真是不自量力。
阿猿摊开毛茸茸的大手,表示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拿出元石,江淮还是这么吝啬。
江淮告诉他:“钱要用在关键的地方,最好的投入,才能换来最大的回报。”
阿猿点点头,表示理解了,其实什么也没听懂,只要江淮解释过了,他就认为有道理。
一路上不住有人打量阿猿,发现街头出现一个野蛮人,十分好奇,江淮和狼亢冲突过以后,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带阿猿上街太招摇了。他花费一百金币在城里买了一所宅院,家具一应俱全,安顿好之后,就留阿猿看家,好吃的东西很多,阿猿也不会寂寞。
江淮着手寻找夏侯叔叔说过的公孙老店。尧州城店铺都集中在商会所在的城区,只有少数实在不上档次的小店,才位于居民区。
江淮左寻右找,终于在城墙角附近找到了一家破旧不堪的店铺,掉漆的招牌上写着四个歪歪斜斜的草书大字:公孙旧店。
刚想走进店铺,江淮就被里面的灰尘味儿给呛出来。
低矮的门檐,满地厚厚的灰尘,墙角结满蛛网,窗格破得都快掉下来,房里面黑咕隆咚,要说这房子一百年没人住了,肯定也有人相信。
屏住呼吸,江淮一头又扎进去,门框一个摇晃,轰隆一声差点塌下来,幸亏店铺主人手疾眼快,扶了一把,又塞了块砖头在门槛下面,算是稳住了门槛。
江淮打量店铺里面,店铺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衣服又脏又破,满身油泥,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好像没睡醒。
有张竹椅横在门口,老头往上一躺,接着睡觉,脸上盖了本旧书说:“我叫公孙老人,自己挑东西,挑好了叫我。”
总共就一几个歪斜的货架,上面的东西又破又脏,摆放得乱七八糟,各种武器防具都有,共同特点就是锈迹斑斑,千疮百孔,散发着腐臭气息,江淮怎么努力也感受不到异宝散发出的浓厚元力,真怀疑走进垃圾场了。
想想行囊里不多的元石,还得咬牙坚持翻下去。
江淮的目标是炼器,终于在靠墙角的一排架子下面,发现好几件。
看过之后,顿时无语,有上面带缺口,有的少了一足,铭文模糊,锈迹斑斑……能想到的残损次品,应有尽有。
挑来挑去,选了一只断足炼甲鼎,起码看起来样子还美观点。
炼器也各有专门作用,炼兵器的叫炼烽鼎,炼护甲的叫炼甲鼎,还有炼符鼎,法器鼎等等种种。
“炼器鼎要看功用,外表再漂亮有什么用?”公孙老人不紧不慢说,脸上还扣着书。
“我除了外表,也不会看别的了。”江淮老老实实说。
“那就拿这只好了,三块元石。”
比大店铺的要价便宜很多,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凑合用。江淮想起夏侯叔叔的话说道:“我是夏侯自然推荐来的。”
“夏侯自然?”公孙老人明显一愣之后说“那这件炼器要五块元石,一点也不能便宜。”
果然和夏侯叔叔所说的一样,一报名号之后,价格立刻飞涨。
江淮一点也没有被宰的痛苦,反而赶紧跟进说:“可是我完全没有学过炼器术,不知道怎么使用。”
“里面的房间是功法,自己去找炼器书。”
江淮这才注意到墙上还有一扇门,也是灰网纠结,不知道多久没人打开过了。
堵着鼻子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的屋子连窗也没有,只有靠墙一排书架,上面零星摆着十几本线装书。
和外面的货物一样,没一本是完好的,不是虫蛀就是火烧,全是残书。
终于翻到一本,上面写着《五轮炼金经》,后半部分不知道被谁撕下去,只剩下前面十几页。
江淮拿起书准备出来,抬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画卷,被灰尘遮住了,上面的图画看不清楚。
他用手轻轻拂拭灰尘,画上露出假山堆叠,小桥流水,翠竹轻曳,楼台掩映,俨然是一幅园林图景。
小桥尽头有一座凉亭,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画面,孤零零站着,画面上似乎起了层薄雾,人在雾中,影像更显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