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夏侯怡,最后每个人都摇了摇头,心内充满恐惧。
但是江淮居然玩起了失踪的游戏。
观战的陈师博点了点头。
司徒不群摇了摇头。
点头当然是满意护甲的效果,赞许江淮的沉着应对,敢在危机来临的最后一瞬才发动。
摇头自然是不满意仲一火的表现,过于自信忽略对手的变化。
江淮的消失和重现,让仲一火有刹那的迟疑,对于狂暴的力量型斩士,一迟疑意味着错失很多机会。
能让仲一火这样的无脑之辈都发呆,当然是护甲材料里树罴皮毛的功劳。
在火光映照的一刹那,江淮的护甲和土地颜色趋同,成功掩盖了自己的存在,迷惑了对手。
等仲一火再启攻势的时候,江淮护甲双翼张开,身子滑行了出去。
围观的人几乎没法形如他滑行的轨迹,江淮沿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曲线,连续在空中做出七八道转折,避开了所有火焰追击,逃出包围圈。
仲一火的降魔杵举在半空中,没有砸下来,人已经傻了。
几个人周密制定的方案,就这么给轻易化解了。
仲一火的信心受到巨大打击,这样都可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仲一火虎吼一声:“我就不信打不到你!”
火焰迸射,仲一火的护甲外层也随之燃烧!
原子恺和司徒伟低落的情绪顿时亢奋起来,
仲一火要发威了。
燃烧
他的七孔降魔杵上独有的技能,战力爆发到极致,元力把整个人如火焰般点燃,攻击力提升三成以上。
代价是巨大的消耗,十天以上的恢复时间。
他本来就比江淮高一个阶位,燃烧后的优势更大,形成压倒性优势。
降魔杵再次发动连串攻击。
泰山压顶第一击,横扫千钧第二击,反身回旋第三击。
别人的攻击能看得出层次和路线,他的攻击只能看得见情绪在燃烧,是一团要把任何人吞噬的火。
仲一火是火,江淮是水。
身法任意进退,在暴雨般的攻势里毫无凝滞,悄然流转。
仲一火再吼一声,将潜能发挥到了极致。
连夏侯怡都脸色凝重,燃烧的威力超乎她想象,她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似乎焦虑在这排山倒海的攻击前,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降魔杵上蕴含着巨大吸力,江淮别说抗拒,就是稍微接近,也会被强大的元力之焰吞噬。
第一击,地面陷落,尘埃滚滚,江淮的身影恍若风中之烛,摇摇欲坠,降魔杵擦身而过。
第二击带起无数火星和火蛇,嘶嘶作响,江淮从降魔杵上翻滚过去,完全失去了平衡。
第三击仲一火抢到江淮的后面,抡杵反手便打。
江淮来不及转身,背后巨大的空档完全暴露。
有了前两击制造的巨大优势,第三击将彻底摧毁江淮。
关心江淮的莫熊伟、王体方、何坚庭、朱沙水同时惊呼,以他们的眼光都能看出出江淮再也躲不开。
陈师博鳄摇了摇头,连他都确定江淮没法闪开,初学乍练就能领悟熊罴跃,连续两次闪过仲一火致命攻击,已经难能可贵。
只怪年轻人说话太满,用退学一事打赌。
也好,只要是人才,失去了学院学习的机会,经历惨痛教训,必能收敛骄傲,将来再成大器。
自己在军中颇有人脉,到时候把江淮推荐入伍,从底层做起,这小子肯定还能杀出一片新天地。
降魔杵重重打在江淮背后,江淮横飞了出去。
仲一火纵声狂笑。
笑到一半,忽然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江淮的剑也在自己胸口上划过。
剑脊上如流水般闪亮的的三个字——水无尘。
江淮在被打飞之前,送出了神鬼莫测的一剑,后发先至,也击中仲一火。
仲一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淮飞出七八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一分钟之内没有人说话。
江淮慢慢站起来,表情痛苦。
护甲上的翼翅包裹住全身,尤其是后背。
被击中前最后一霎那,翼翅合并,延缓了七孔火焰降魔杵惊天一击。
江淮的嘴角沁出血丝,内脏受到重创,但元魄流转自如,还撑得住。
陈师博一拍大腿,大叫道:“好家伙,好护甲,好选择!”
江淮早就计算了和仲一火的攻防实力,最后竟是有意放弃躲闪,集中全力给了仲一火一击。
他的护甲质量之优异超乎想像,对局势的判断更是精准到极点,如果算错一点儿,他现在就已经是一摊肉饼。
仲一火没有受伤。
面如死灰,胸前的板甲整整齐齐被划开,掀出一个巨大的裂口。
像**的初生婴儿,没有任何防护。
江淮站直了身子,剑指仲一火说:“还要再打吗?”
仲一火晃晃脑袋:“不打了。”
新生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就打完了?”
“还没见血呢,输赢怎么算?”
“当然是江淮输了,都被打吐血还不认输?”发话的显然是朱雀班的学生。
“放屁,是仲一火输,护甲给人割开,再打只能任人宰割。”玄武班的学生马上表示不服。
“哎呦,你们别乱吵了,输赢由最后教务长判定,你们省省吧。”吕幽花嗲声嗲气,也不忘凑热闹。
祝希典把胸膛一挺,是该自己站出来做决定的时候了。
两边的意见各有道理,还真不是胡搅蛮缠。
如果按纯粹的学院测试规则,江淮击中对手致命部位,让对手门户大开,应该算获胜。
如果按南荒斩士之间实际比拼计较,约定俗成,谁受伤重或者先被打倒算输。
仲一火少了护甲还可以更换,谁的行囊里没有几套备用护甲呢?
江淮看起来受伤不轻,再打下去,仲一火赢面更大。
江淮既然主动提出罢战,仲一火也同意,就只能以现有结果计算,真是头疼。
祝希典的心里当然想判仲一火胜,可旁边还有几位老师,尤其是陈师博力挺江淮,若是祝希典偏向仲一火,陈师博恐怕不答应。
祝希典左右为难,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判仲一火胜利,从道理上讲也说得过去。再说就算问江淮得罪陈师博,也比得罪司徒家族好。
祝希典清了清嗓子说:“我宣布,获胜的是……”
不等他说完,仲一火抢先说道:“我输了。”
祝希典赶紧捂上嘴巴,还好没说出口,太过分了,连自己人都来打脸,真要说出去,自己又成了大笑料。
司徒伟的眼睛里要冒出火来,气急败坏朝仲一火喊:“你疯啦!我出大赌注,可不是让你闹着玩的。”
原子恺也趁机喊道:“教务要秉公论断,不可为个人意见左右。”
他比司徒伟阴沉得多,看出仲一火情绪不对,赶紧示意祝希典帮忙。话语里软中带硬,暗示祝希典要考虑说话的后果。
祝希典心领神会,正色说道:“仲一火谦虚是好的,但赌约立誓,既然出口就不依个人意志为转移,需由我公正裁断,仲一火的说法不算数。”
仲一火执拗地说:“我输了!”
祝希典也有点恼火:“我说你输你才输,你身上无伤,占据上风,如何能算输?”
仲一火就是不松口:“我输了。”
疯了,今天都疯了,祝希典心里骂着,嘴上还得保持强硬态度:“再要胡说,就是目无学院师长。”
只听一人笑呵呵说:“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大是大非要坚持,仲家的小伙子是条汉子。”
祝希典火撞顶门,脱口斥骂:“谁说的,谁这么大胆子,谁敢质疑我的决定?”
“我说的。”声音淡淡的,却仿佛充满魔力,杀灭了全场所有喧嚣声,留下一片沉寂。
祝希典正说得兴起,唾沫星子横飞,觉察到气氛不对,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看,顿时膝盖一软,扑通跪地。
紫袍博带,气度雍容,颌下三绺长髯,目光扫视间无限威仪,让人觉得必须仰视。
南府郡王夏侯穆然!
全体师生肃立,气氛异常严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南荒郡的主人身上。
郡王巡行,自己胡乱出言无礼。
祝希典觉得脖子发凉,脑袋仿佛已经搬家,一个劲赔礼道歉,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夏侯穆然后面跟着戴黑色眼罩的夏侯自然,挥手示意祝希典赶紧爬起来。
祝希典战战兢兢,不敢站直身子,夏侯穆然没有追究,只是淡淡说:“人人都有失言的时候,情绪激动之下很正常,算不得什么,别往心里去。”
还是郡王宽宏大量,祝希典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背上被冷汗湿透。
也恨透了仲一火,关键时候发什么疯,不然哪里来的麻烦。
夏侯穆然走到仲一火身前,打量几眼说:“你就是仲家新入学的小子?”
仲一火挺胸大声答道:“是。”
“你明明占据优势,为什么非说自己输了。”
仲一火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继续大声说:“他刚才还有余力,可以杀了我。输就是输了,虽然我对他没好感,但不敢抵赖。”
新生们一片哗然,原来江淮还留了一手,真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