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说完此话,目光停在了灵堂里一块中等大小,颜色赤红的灵牌之上。只见上面写着:赵氏先祖张氏之灵位。显然,这个张氏,就是挽救了赵家的英雄母亲。
“先前听闻太守说淮阴侯韩信是赵家的仇人,不知其中又有何瓜葛?”韩龙虎疑惑不解的问道。
“哈哈……”赵朴和赵简两父子听罢韩龙虎的问题,相视一笑,灵堂里回荡着父子二人爽朗的笑声。这一笑,更是让韩龙虎大惑不解。自己刚才冒充韩信的后人,不但没有被杀死,反而被松了绑,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龙虎误会了,淮阴侯韩信非但不是我赵家的仇人,反而是我赵家的恩人。此事说来话长,且容我细细道来。”赵朴停顿片刻,似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然后说道,“赵氏孤儿在楚国逐渐长大,后来便是老夫的曾祖父。赵母对战国七雄相互伐戮,冤仇相报早已看腻,只希望曾祖父远离战争,过上太平日子。不料曾祖父自幼便生长得比同龄人高大健壮,英武不凡,而且对行军作战、刀枪剑戟之类的东西倍感兴趣,也许是继承了我赵家崇军尚武、铁血刚毅的遗风吧。后来,曾祖父加入楚军,很快因战功卓著被提拔为楚军之中最年轻的将军。只是我赵家的历史,外人并不得知,曾祖父对此守口如瓶,不愿吐露一字。几年以后秦军大将李信率领二十万大军前来攻楚,曾祖父协助楚国名帅项燕将李信击溃。楚国获得灭亡前惟一一场大捷。秦国见势不妙,急忙派大将王翦来指挥秦军作战。决定战争胜负的不仅在于前线的将领,也在于交战双方的国力。此时秦国已有包举海内,席卷中原之势,而楚国积贫积弱,上下异心,最终的战果就是秦胜楚败,曾祖父和楚国名帅项燕一起战死,楚国终为秦国所灭。”
“楚国灭亡之后,老夫祖父和楚国许多贵族豪强子弟一样,散落平民百姓家,伺机报仇血痕。秦统一六国之后不施行仁政,依旧以暴力镇压平民百姓。终于引得民怨四起,陈涉吴广在大泽乡带领一干徭夫揭竿而起,天下群雄响应,六国旧部纷纷拥立救主讨伐秦军。此时老夫祖父也加入楚国贵族项梁、项羽两叔侄的义军当中,成为天下伐秦的重要力量。”
“后来项梁兵败被杀,项羽成了楚国义军的统帅。过不多久,韩信杖剑前来投靠项羽。项羽见他身材高大,气度不凡,并且言谈举止间显露出与常人不同的气度和风范,认为韩信是个人才,可以一用,便任命他为楚军帐中的郎将。韩信常在项羽面前出谋划策,然而项羽认为韩信只是临时前来投靠,并不值得委以重任,因此韩信所献出的计谋十有八九不被采纳。这些计谋在同是郎将的老夫祖父听来,都是足以安邦定国的大计,因此私下里对韩信另眼相看,同时也为韩信怀才不遇而惋惜。祖父和韩信在项羽军中有过数面之缘,彼此都留有良好印象”
“一个乌云满天、狂风大作的夜晚,刚刚打了胜仗的项羽兴致大起,在军中设宴为诸位将领庆功。当晚祖父和韩信均在酒宴之上,两人相邻而坐。按照楚军军律,酒宴之上不准携带兵器,但可穿戴铠甲。刚从前线回来的将军们均一身戎装端坐帐中。军中酒宴形式简单,每人前面均是一个酒杯、一盘肉。项羽兴致高涨,身旁的美人虞姬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娇美动人。”
“众将士在酒宴上你来我往,酒宴行至一半,众人皆已大醉。此时突然狂风骤起,宴席上的烛火全部熄灭,伸手不见五指。营帐内一阵嘈杂喧嚣。突然,只听得“啊”的一声女人的惨叫,随后一阵挣扎厮打的声音,营帐内乱作一团。然后营帐内重新恢复了平静。烛火再次亮起,众人却发现项羽身旁的虞姬早已惊吓得花容失色,偎依在项羽身旁,轻轻啜泣。项羽早已怒发冲冠,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冲着帐下一干将军怒吼道:“刚才有人趁着黑暗试图非礼虞姬,实在罪无可恕!此人是谁?速速出来认罪,或许可以饶你狗命。如若不然,休怪本王刀剑无情!”
帐下一干将军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场景弄的酒已醒来大半,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做声,只是心里早已七上八下。项羽脾气之暴烈早已名声远扬,一旦翻起脸来极有可能六亲不认。今晚酒宴之上,也不知哪位将军垂涎虞姬美色,酒壮色胆,趁着烛火熄灭之机非礼虞姬,真可谓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
营帐内如死一般寂静,没有人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出来磕头认错。只有夜风在呼呼地吹着,营帐内的烛火在风中不断摇曳。项羽环顾四周,看到这些平日里英勇无比的将军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心里的怒气又增添了一份,恶狠狠地说道:“没有人敢出来认错?哼!不要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刚才虞姬已告诉本王,她在匆忙之将手中之酒洒在此人头盔之上。因此,只要查看各位头盔是否有酒痕,便可确定那无耻之徒是何人!”
项羽此话一出,座下诸位将军急忙查看各自头盔。老夫祖父也低头查看摆在自己桌边的头盔,这一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头盔上湿了一大片,还在滴答往下滴水。仔细一看这头盔并非祖父的,一定是刚才非礼虞姬那人发现自己的头盔上有酒痕,知道自己事情败露,因此狗急跳墙将头盔掉包,试图找祖父作替死鬼。只是楚军同等级别的将军头盔完全相同,酒宴上和祖父戴着同样头盔的将军就有八位,想一时半刻找出真凶几乎要比登天还难。想到此处,祖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难道今晚自己真要做不明不白做替死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