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庸的赵王信以为真,果真让年轻的赵括代替老将廉颇指挥长平之战。赵括一到长平,就全盘更改军中法令,大肆更换军中将领,四处外出寻找秦军作战。此时秦国得知赵国任命赵括为主帅,暗中将秦军的主帅换成了战国第一名将白起。白起指挥秦军假装兵败,引诱赵军追击,却派精兵从背后袭击赵军的粮草和辎重,将赵军一分为二,使赵军首尾不能相顾。赵军被困四十多天,几次突围不能成功,饥饿难当,军营里士兵互相杀人争食。赵括带领精兵亲自与秦军搏斗,最终被射杀在战场。赵军大败,四十万军士投降秦军,最终被秦军活埋,只留下几百个十几岁的年少士兵回赵国报信。赵国举国震恐,国力从此一蹶不振,终于在几十年后为秦国所灭。而我赵家则身败名裂,从赵国的名门望族到被赵人所唾骂直至被赵王诛灭九族。唉,真是可悲可叹!“
赵朴说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身旁的赵简神情落寞,没有了往日生气勃勃的神采。目睹这一切,韩龙虎默然无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封建社会的人,生平至尊的荣耀就是出将入相、封妻荫子,赵括一家曾经荣耀至极,哪曾想国破家亡,从巅峰跌至谷底,甚至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怎能不让人唏嘘感叹?
可是,赵家既然是被诛灭九族,为什么还有赵朴、赵简这样的赵家后人存活于世呢?韩龙虎这么想着,就张嘴问道:“赵太守不必太过悲伤。人生于世,如泛舟过海,虽已奋勇搏击,无奈风高浪急,非人力所能把控,一世荣耀变成落花流水也并不为奇。只是小生有一事不明:既然当年赵王下令诛九族,为何……”
“这要归功于先祖赵括之母。”韩龙虎话音未落,太守赵朴的脸上突然恢复了兴奋的神采,接过韩龙虎的话说道,“当时赵父说赵括言过其实,周边的人都嗤之以鼻,唯有赵母铭记于心,真是知子莫若母啊。后来长平之战开始,赵王要任命赵括为赵军统帅,赵母上书力劝赵王,说切不可任用赵括。当年赵括之父被任命为赵军将领的时候,平等待人,不问家事,把赵王赏赐的东西全部分给了部下。而现在赵括做了赵军统帅,把赵王赏赐的珍宝都带回家收藏起来,还天天在赵国都城邯郸四处探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田宅可以买下据为己有,却从来没有过问军队的事。父子两人心地不同,如果赵王任用他,一定会给赵军带来灾难。”
赵朴盯着先祖赵括的灵位,长叹一声说道:“可惜赵王认为这些只是妇人之见,仍然一意孤行任命赵括去做赵军统帅。赵母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于是便请求赵王,一旦赵括兵败长平,自己可否不受诛连?赵王答应了赵母的请求。后来长平之战赵军被坑杀四十万,消息刚一传来,恼羞成怒的赵王便下令诛赵家九族。”
“赵家眼看就要大祸临头,然而赵母对此早有预料,也想出了应对之法。当时我赵家最小的男孩尚处于襁褓之中,外人并不常见,因此赵母便决意保全这个孩子。恰好赵国正流行瘟疫,许多婴儿刚生下不就死去。赵母暗中寻来一个身材模样与赵家男孩相当的早夭婴儿,对外就宣称赵家最小的男孩因为瘟疫而死。当灭族的赵军士兵前来追杀赵家人的时候,看到婴儿应经死去,又是得了瘟疫,因此也就放松了警惕,误以为赵家的孩子确实是死于非命,便带上婴儿的尸体向赵王交差,赵王竟然也信以为真。我赵家惟一的血脉因此得以保存。”
赵朴说到此处,脸色已大为宽慰。一旁的赵简却满脸惊愕,显然赵朴所说的这一番惊心动魄的家族史,赵简也是第一次听闻。
赵朴接着说道:“赵家惟一的男孩虽然暂时躲过了追杀,但是留在赵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赵母本身是楚国人,再加上早已看透赵国胜则加官进爵,败则诛灭九族的残忍无情,因此便决意带着这赵氏孤儿回到楚国。此时赵国由于长平之战大败,朝廷上下早已成为惊弓之鸟,对往来于赵国各地的车辆马匹都严加检查。莫说要带着一个活的婴儿出境,就是要携带一两箱珠宝首饰也比登天还难。赵氏孤儿又是处在襁褓之中,稍有不适便嚎啕大哭,因此如何带着这个孤儿离开赵国也就成为一件难事。”
“那赵母又是如何做到的?”韩龙虎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嘿嘿,”太守赵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为了让赵氏孤儿离开赵国,赵母可谓用心良苦。她托木匠给赵家的马车做了一根宽大的车轴,车轴中间是空的,大小正好可以容纳得下赵氏孤儿。一路驾着马车往楚国进发,由于车轴在车身之下,婴儿藏在其中正好可以避人耳目,因此一路倒也走得顺利。只是婴儿尚小,稍微一点不适就会大哭。好在赵家的男子都曾经行军打仗,身上负伤无数,正所谓久伤成良医,为了医治创伤,赵家自己研制出有一种特殊的麻药。这种麻药能让人忘却身体的痛苦,在麻药发作期间能使人沉沉睡去。赵母就想到把麻药用到这个婴儿身上,或许能让婴儿一路安静,睡得踏实。只是麻药药效奇大,用到成人身上都能使人酣睡,要是用到婴儿身上,不知会不会让婴儿一觉睡去,不再醒来?赵母为此将药物的剂量调了许多次,期间拿家狗、家猫等等试了多次,最终确定了合适的剂量,足以让赵氏孤儿日升之时服药便酣睡整天,日落之时再醒过来。正是靠着这麻药和车轴的掩护,赵母带着我赵家惟一的血脉辗转离开赵国,迁居来到了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