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龙虎一听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山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月色晦暗,草木丛生,要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寻到一只破鞋,无异于大海捞针。然而话已经说了出口,只能硬着头皮找了。
于是韩龙虎谢过老乞丐,专心致志找那只破鞋。还未开找,韩龙虎心里已经有了思路。既然是老乞丐上山的时候丢的,那么说不定那只鞋就遗落在路旁。于是韩龙虎便沿着山路开始查找,自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寻获。哪知在沿着山路搜寻了两遍,竟然一无所获。
此时寒风乍起,吹动着草木不住摇晃。韩龙虎茫然四顾内心悲凉,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将这只破鞋寻获。然而话已说死,九头牛也难以拉回,只能硬着踏踏实实弯下腰来找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似乎开始发亮的时候,韩龙虎终于在一棵矮树下发现了老乞丐的那只破鞋。找到破鞋的时候,韩龙虎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于是举着这只鞋,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汗水和露水,飞奔到了山顶草棚。
老乞丐鼾声如雷,早已沉沉睡去,嘴角边还流着口水。韩龙虎刚想把他叫醒,一想人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睡个好觉也不容易。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便把这只鞋放下。看看天色似乎开始发亮,于是韩龙虎转身想要不辞而别。
刚要抬脚,老乞丐便说话了:“韩公子,找到了吗?”
韩龙虎只好停下来说:“找到了,看到老伯在睡觉,就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嗯,很好,谢谢你了。”老乞丐笑道,“明晚接着来啊。”
“好”。韩龙虎随口答应。这话一出口,心里就有点后悔了。
老乞丐似乎听到了韩龙虎的心声,说:“答应的事不能忘记了。老朽可经不起骗。韩公子请回吧,老朽就不远送了。”说罢,在草床上转了个身,鼾声再起。
韩龙虎轻手轻脚走了出来。下了山,取了马,一路骑行回到青云城。路上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仿佛经历了一场梦。然而浑身腰酸背痛,又提醒自己昨晚的事并不是一场梦。韩龙虎越想越奇怪,觉得这个老乞丐神神叨叨,甚至还有点疯疯癫癫。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古怪疯癫的老人所发出的邀请,韩龙虎竟也不敢拒绝,看来真是缘分误事,造化弄人啊!
这天正好轮到韩龙虎负责城楼防卫。由于昨晚上没有睡好,韩龙虎只觉得异常疲倦,站着放哨,睡意连连,上眼皮不住地和下眼皮打架。好在他年轻,精力旺,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轮完岗,匆匆吃过饭,就钻床上睡了。将近子时,一阵寒意把韩龙虎弄醒了。韩龙虎趴在窗口看着城东方向,犹豫着该不该去。这时又传来一阵阵狼嚎的声音,似乎又在催促韩龙虎早点到来。
韩龙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衣裳,骑上马,找了个借口溜出青云城,直奔城东山头而去。这一路韩龙虎心想,要是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今晚就是和那个老乞丐见面的最后一晚。不多久便到了山脚下。韩龙虎系好马,沿着那条已经有点熟悉的山路上到山顶,发现老乞丐已经在草棚里等候了,桌子上放着一壶酒、一盘肉。
“今晚来得还算准时,看来公子今天不忙。”老乞丐笑道。
“托你的福,今天确实不忙。”韩龙虎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老乞丐倒酒。韩龙虎也不客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想把一肚子怨气都喝走,吃走。
老乞丐也没说什么,只是用黑洞洞的眼盯着韩龙虎,盯得韩龙虎颇有些不自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不多久,老乞丐突然伸出双脚,对韩龙虎说:“今天上山来,才发现鞋又掉了一只,所以还得麻烦韩公子一趟了。”
“你……”韩龙虎顿时怒火中烧,刚想发作,看到老乞丐干瘦的身体和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怜悯,又把怒火压了下去。于是满心不快的说:“知道了。鞋穿在老伯的脚上,总不能天天丢了吧?”
老乞丐嘿嘿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韩龙虎起身,漫山遍野地寻找那只破鞋。今天晚上运气还不错,用不了多久便把那只鞋寻到了。韩龙虎把鞋递给老乞丐,老乞丐说了声谢,便穿上了鞋子,继续喝酒。
韩龙虎已经没有心思坐下去,便说:“老伯要是没有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好。”老乞丐点点头,说,“公子明晚子时还来吗?”
这句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又把韩龙虎心里早已熄灭的怒火点燃了。于是韩龙虎口气冷硬的说:“明天有要事在身,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老乞丐突然脸色一变,恳求道:“不管明晚有什么大事,公子一定要来,一定要来。算是老朽求你了。”
韩龙虎被老人家这一脸的真诚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怒火也消失了大半,说:“我答应,明晚一定来。”
老乞丐脸色稍缓,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说道:“明天晚上,老朽有重要的朋友要来做客。到时老朽会将他们与公子引见。公子前来会友,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韩龙虎想了想,说:“不如我把一只红彤羊买来,再配上几瓶好酒,老伯看可否尽兴?”
老乞丐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公子的确是个善解人意之人。”
于是韩龙虎别过老乞丐,下山上马,不多久就回了青云城。这天正好轮到韩龙虎休息,韩龙虎吃过午饭不久便上床睡觉,足足睡了一下午,总算把前两个夜晚所缺的觉补齐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青云城灯火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