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央走到姚素信面前,“姚先生,请问王小姐在吗?”
“她在屋内午睡。詹事大人有何事?”
晁央让出后面的金线帛书,“太子殿下与王小姐畅谈过后,感念王小姐指教,为表感谢,特送来‘周礼’”
班姝接过,晁央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见王小姐谈吐不凡,想着寻常俗物入不了王小姐的眼,就命在下寻来这‘锦绣周礼’。王小姐现在休息,不便谢恩,还烦请姚先生记得转告王小姐,殿下明日邀她用午膳。”
姚素信送走晁央,看着班姝高兴的样子,苦味溢了满嘴。
王娡醒来时,姚素信已经不在了,班姝兴高采烈地讲着太子的礼物,没有注意到王娡的心不在焉。
“姝儿,你去请姚先生过来。”
“是!”
晋梓在房内收拾着行李,看着自家先生落寞的背影,不禁有些气恼。
“先生!”晋梓在后面喊了一声,姚素信并未理他。
“人家王小姐都要和太子一起吃饭了,你也算是个媒婆,去吃几口吧!”
姚素信还是一个背影对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你说这太子殿下是不是美人见得太多了,王小姐这样女子,放在手心宠都来不及,他竟然吓得人家做恶梦,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姚素信还是一个背影对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你说这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王小姐一没背景,二没人脉,这进了宫,不得叫人生吞活剥了去?”
姚素信还是一个背影对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晋梓疑心自家先生睡着的时候,人家突然转身走到他面前,“你再这样,我自己回去!”
晋梓吓得赶紧闭了嘴,心想平时脾性越好的人,生气起来才最是要命!
班姝离老远就看见晋梓一副吃瘪的模样,笑得甜美,“姚先生!我家小姐请您去呢。”
“不去......”
班姝一愣,好像没有听懂,晋梓好心上前说道:“我家先生拒绝了你家小姐的邀请,回去吧啊!”
说完就把班姝向外推。
“韩晋梓,你做什么?”
“赶紧走吧,有时间请我家先生,不如给你家小姐选几件好首饰好衣衫,免得入不了太子的眼。”
班姝拗不过晋梓,只能回报王娡。
“他说过,他随时可能弃我而去。”王娡眼睛有些湿润。
班如握紧王娡的手。
班姝在一旁说道,“小姐,姚先生对您再好也是外人,这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我懂,我自知和他缘分已尽,就是想好好告别,感谢他照拂。这以后他不在了,我都要学会活下去!”
一夜大雪,盖住了公主府的一切,也埋上了一人的小小心思。
第二日一早,班如为王娡小心梳妆,所有首饰挑了选,选了挑,都没有让她满意的。
“还是昨日的簪子吧,素净!”
班如为她梳妆完毕,披上碧色貂裘披风,出了门。
刘启坐在窗旁看着外面雪景,银装素裹,亭台与长廊盖在雪中像是画里的水墨,王娡走在其中,像极了神女。
“民女王娡拜见太子殿下。”
刘启见她气色不好,亲自扶起她,握住她冰凉的手,“手怎么这般的凉?”
王娡下意识地想要拽回双手,却被刘启握得更紧。晁央见此,带着班姝悄悄地出了屋子。
“你很怕我?”
王娡低头不语,眼睛盯着自己的手。
刘启放下王娡的手,将暖炉放到她手心。
“这雪下得很大,怕是路不好走了。”
“雪路难行,殿下返程当小心才是。”
刘启淡淡一笑,“佳人在侧,再难行的路也如同平地。”
王娡虽说早就知道是这般结局,可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一丝悸动。
“民女福薄祚少,不敢陪太子同行。”
“昨日可是吓到你了?”
“民女不敢。”
“你总是说不敢不敢,你就是被本宫吓到,进而生厌了是吧?”
王娡甘忙跪下行礼,“民女真的不敢!”
“行了,姐姐即将临盆,我得等这个外甥出生之后再走,这几****且好好想想吧!”
王娡始终跪在地下低着头,不曾看见刘启脸上淡淡的笑容。
一顿饭吃得王娡是草木皆兵。饭后刘启亲自送她回了院子,一路上奴仆皆是恭敬,转过身却是议论纷纷。
刘嫖在王娡住处等候多时,见刘启送她回来,也是对着弟弟会心一笑,“说好来贺我临盆之喜,礼物还未见到,你就要从我这带走至宝。”
“带不带得走还两说,姐姐现在就开始小气起来!”
“你若是能带走,记得还我一份大礼!”
刘启走后,刘嫖握住王娡的手臂,指尖发白。
“太子的意思你可明白?”
“民女明白。”
“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
刘嫖收回手,对王娡说,
“你是从我馆陶公主府出去的,外人眼里你就是我公主府的人,一言一行皆是我馆陶的教化。”
“民女自当谨记公主知遇之恩,从今以后,自当与公主同仇敌忾,绝不二心。”
刘嫖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娡,心里得意。
姚素信与陈午坐在暖阁里听下人说今日之事,陈午不禁感叹,
“昨日还是如狼似虎,今日却化作春风,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原本以为是公主殿下多想,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太子殿下昨日闹了那么一番,不过就是想敲打你们夫妇罢了。太子的枕边人,不是你们想添哪个就添哪个的。”
“只是委屈了你家女儿。”
“娡儿不算委屈,昨日若不是她想卖弄,也不会闹成那样,说到底还是吓坏了你们夫妇。我这个做长辈的,也确实是没有教好。”
“素信你言重了,王小姐聪慧贤良,太子意在我们夫妇,纵是王小姐百般低调,也会有别的女子招来盛怒。”
姚素信看了看陈午,叹息道,“本是闲散人,何苦呢?”
“生在世家,命该如此。”
庭院之中,几个清雪的家丁冻得手耳通红,只盼能早日开春,不用再受寒冬之苦。
御医为刘嫖诊过脉说,“殿下近日请小心,稳婆也要做好准备,虽说不是第一次生产,但也要诸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