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梨屏招呼宁靖多吃菜,悠着点喝,她笑着答应。
黄方安吃几口菜,说:“宁表妹,马上毕业了,有什么想法?”
宁靖道:“想法可多了……”
黄方安说:“具体说说呗。”
宁靖迟疑了,忽道:“救国救民!”
我们都乐了。这一笑,可能让黄方安也觉出自己问得有些不着道,跟着笑。
宁靖说:“但救国救民之前,我先救自己。”
我和裴梨屏又都笑。
黄方安说:“了不起呀宁表妹,你这个答案得满分。”敬了她一杯。
宁靖说:“那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想法?郝大哥,你也说说。”
我正在吃菜,差点噎了一口,大家都笑。
她不干了,“我都说了,你们都得说。”
裴梨屏说:“我就是把自己活好,跟你一样。”
宁靖非要我说。我就道:“我的理想是,尽快、赶紧,最好马上,赚1000万……”
大家都笑。
我说:“然后辞职,浪迹天涯,再也不担心有人背后给我下刀子,也不担心什么竞聘啊,也不要开会说瞎话啊,更不要写总结说假话、胡话、大话。”
裴梨屏和宁靖都笑。裴梨屏说:“你喝多了吧。”
黄方安也笑:“我的想法,跟郝歌差不多。我也不要1000万,500万就行,然后带着我的儿子浪迹天涯。”
裴梨屏就笑,“只带儿子?老婆呢?”
黄方安很严肃地说:“500万哪够啊,她得留下来,继续挣钱。”
大家都笑。
一瓶酒喝完,宁靖居然无事,还喊服务员上酒。我们坚决不许了,她又提议去唱歌。裴梨屏说明天还得上班,也不去,扯着宁靖的胳膊对我使眼色。我就去找服务员买单,但服务员却觉得奇怪,“你们买过了的呀。”
我很意外。刚才喝酒的间隙,黄方安确实上过几趟厕所,我没在意。
我回来一说,裴梨屏就笑,“黄方安啊,早知道你请客,我多点些菜啊。”
黄方安道:“下回吧,想怎么点都行。”他转头对宁靖说:“宁表妹有喜事,我表示一下,应该的,要不然,我枉称大哥了。”
宁靖很尴尬,说:“黄大哥……你……等我正儿八经挣了工资,再明目张胆请你们,那时都不许和我抢啊。”
裴梨屏道:“先让我明目张胆送你回学校吧。”
大家都笑。
我觉得,这顿晚饭的气氛真好,很和谐,也很温暖。
裴梨屏开车,宁靖坐副驾驶位,我和黄方安坐后排。
我有意坐得靠近车门一点,和黄方安之间留出较大距离。
其实我想掩饰的,不愿自己的行迹太生分。和他同事多年,现在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怀疑他,显得我对人太不信任。
但是,无论我怎样宽慰自己,心里就是不得劲。
屁股好像被胶水粘在了靠门处,不愿往中间动。
黄方安像是没察觉我的举动,上车后,一直和宁靖讨论想法和户口的话题。裴梨屏就笑,让宁靖跟他别再说了。
黄方安在国贸附近下车,说是老婆大人加班,吃饭前通过电话的,让他吃完饭就去她办公室等,两人一起回家。
宁靖想对他说什么的,但是等她回头的时候,黄方安下车的动作很快,人已滑出去了。
宁靖赶紧摇下车窗,追着他的背影说谢谢。
黄方安回身站在路边,对她挥手微笑。
我隔着车窗望出去,正好有几盏路灯,从不同角度投射出光线,照在他脸上,使得他的鼻子和嘴唇都像陷在一汪阴影里,看起来,与两颊几乎齐平,整张脸显得没有立体感,似乎被人一拳揍平,陷踏进去了。
车开出好远,我还在回想他那张在灯光下显得平面化的脸。很不真实的影像,跟今晚的餐聚一样不真实。
我觉得自己真是出息了,居然能跟他一起喝酒,一起说笑话,若无其事,跟个地下党一样。到底是我气头过了,不在意那件事了,还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对他气不起来?我有些不明白。不过我也有些后悔。装地下党还不到位,因为最后坐车的时候,有一些露陷。
我是否应该挨他很近?或者更热闹一点,很亲密地揽着他的肩,喷着酒气,和他唠嗑,说一些故意的低声的话,像真正的哥们。
裴梨屏和宁靖见我很沉默,可能以为我喝多了,也就偶尔聊几句,不来打搅我。送完宁靖,裴梨屏又送我回家。
当晚,裴梨屏留下来,没回家。好久没在一起,我有些疯。把她扑倒在沙发上。她翘起屁股配合,让我觉得她似乎很享受我的用力。
当我大汗淋漓的时候,她反手摸着我的小腹,喃喃地说:“喝了酒还这么猛。”
我说:“就因为喝了酒呀。”
趁她星眼朦胧地笑,我说:“我的事,差不多妥了。”
她没反应过来,说:“别,再等会儿。”让我差点笑起来。
我很用力地结束着动作。她低低地呜咽几声,瘫倒在沙发上。我把她搂抱到身上,挤在一起,抚摸她不再那么发烫的身子。她的**没了开始时的坚挺,两个**软绵绵,像两个软和的面团。
她迷糊了一会儿,问我:“刚才你什么意思?”
我说:“嗯,我是说,工作的事,我找好新东家了。”
她有一阵没说话。
我说:“那些邮件……我走了,兴许大家就不在你背后挤眉弄眼的了。”
她说:“谁挤眉弄眼了?”
我没答。
后来,她没再提这事,而是恢复过神来似的,深深地吻我的脖子。
我觉得,她好像是受了什么感动似的。难道她真以为,我是为了邮件的事,为了她的面子,或者是为了她早先说过的竞聘考虑,才决定辞职?
我有些恍惚。有一刻,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