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按照戚思远名片上的地址赶过去。
他的公司位于大望路附近一栋大楼的十八楼。
大楼叫做望云大厦，确实高耸入云。能在这样的大楼开公司，非得有不俗的实力才可以吧。
望云大厦对面，是栋一模一样的姊妹楼，叫望月大厦。两栋大厦之间，是个大广场，铺着上等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是举办大型露天活动的好场地。
我想象了一下，觉得晚上应该有广场大妈们来跳舞。自得其乐笑了一阵，才坐电梯上楼。
到了公司前台，两位女接待员听我自报姓名，其中一人马上说：“郝总您好！董事长吩咐过，您一来就请进去。”非常客气，引着我往里走。我有些被这种安排感动。
戚思远的公司，占了整整一层楼。
敞开式的办公区，一排一排格子间，十分齐整。
格子间的外挡板全是红色，似乎喻示着一片火红，朝气蓬勃。
走廊沿途，还有些被透明玻璃隔开的大会议室。会议室门上都标着门牌号。
因为接待员脚步很快，我来不及细看。
戚思远的办公室看来是在最里头。前台小姐到了门前，按了门铃。门锁轻轻地咔嚓一声，前台小姐轻轻推开门，领我进去。
我被戚思远办公室的阔大给震惊了。
集团贺总监的办公室，已算很大了，但跟戚思远的比，还不到一半。
戚思远坐在大班台后，远远地看着我，从大班台后站起来大声说：“郝总，欢迎啊！”
我明白，如果他不喊这么大声，可能我还真听不清。
我快步上前，预备和他握手。他也迎过来。
我两走了好久，真像两个伟大国家的领导人跨过什么大洋来握手，挺有历史感。
他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大匾，上写“诚信是金”四字。
笔法古朴，很吸引眼球。匾框乌黑沉亮，显然是很名贵的木材。
我只不过扫了一眼，他马上注意到了，就主动介绍：“这是一个有名的大师，我的好朋友，写了送给我的。”
又指着右侧一面墙：“那边还有他一幅。”
因为办公室太大，而且为表尊敬，我进办公室后，一直正视戚思远，来不及往其他墙上看。这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果然还有一块，上写“不进则退”四字。
他说：“这是送给我做座右铭的。这位大师，很有修炼，我几家公司的名字，都拜他取的。”
我一边欣赏字，一边点头，“写得真好，而且意思初看普通，越琢磨，越有意思。”
他呵呵大笑，指着靠窗的一长组真皮沙发，请我坐下。
我粗略扫了一眼，这组沙发能坐十几个人吧。只有两个人坐，略微就显得孤单了些。
我坐下的沙发，正对着长长的落地大窗户。望出去，正好是国贸一带鳞次栉比的高楼，景色壮观。
他也坐下了，看着我微笑，说：“不进则退啊，郝总。”
我愣了一下。
他说：“你来之前，我正在看我们投资公司综合信息部整理的简报。2011年的各个国家的GDP数据，刚刚发布了。英国，掉到了第七，被巴西取代了，唉。我看，不止是人，国家的发展，也差不多这个道理，不进则退。”
我一时有些失语。
想不到，戚思远还关心这些世界大局。说实话，对世界各国的进退，这种事，我还是读大学时候，和宿舍的几个哥们开卧谈会，喜欢讨论。现在，可真连想都没想过，每天就盯着眼前的那一亩三分地。
到底是他故作高深，跟我头一回深谈，就要显得自己出息大，见识广？还是我真的蝇营狗苟、视野狭隘了？
我略微有些尴尬，就附和一句，“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再强盛的帝国，也有没落的一天，这是社会发展的大规律。”
戚思远笑了，连说我讲得有高度。这让我有些意外。想不到，他也用“有高度”这种词。
“我今年去雍和宫烧头香，看来没白烧。”他笑了笑，“以前啊，不觉得。现在，摊子大了，特别最近几年，我有些吃力，盼望有些个能人志士，愿意来帮我。”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端了茶水送进来。
戚思远停住话，看着她笑，眼神里充满欣赏之意。
姑娘把茶水放好，对我甜甜一笑。看起来很自信，举止得体，不大像个普通端茶送水的人。我还以微笑。
我的视线，也被那几个盛茶的杯子吸引了。杯口圆润，光滑，杯壁薄如一纸。侧面看，通体透明，水迹线清晰可辨。这种杯子，价格不会便宜。
姑娘送完茶水，微笑着，和我们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戚思远没给我介绍她，但看得出，是他很器重的一个人。
他的视线收回来，仰身靠在沙发上，双手很舒服地搭着沙发扶手，说：“老弟，你是大公司工作的，愿意到我这种，啊，不是有本书吗，野蛮生长，我是野路子生长，哈哈，跟我这种野路子生长的来聊天，来谈事，我很感谢。”
他这话，可把自己降得太低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忙说他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