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监给马总又丢了支烟,不过这回两个人都没点燃。
“如峻,”贺总监改了对马总的称呼,“那批招待费发票,财务部是有顾虑的。但我要求他们,既要严守制度,也要相信同志。审核把关是必要的,该及时报帐的,也得及时报。”
马总点着头说谢谢,笑了笑。
贺总监说:“但那张白酒发票——其实这事我不该管那么细——为什么今天找你来聊呢,我是有个建议,现在这种舆论环境,咱们都当点心。关键是什么呢?”他看了看马总,“我们不仅要保护好宣传部,还要维护集团的形象。”
马总点头,“是的,我懂的。”
马总临出门,贺总监又喊住他,从办公台后站起来。
“如峻,那种财务工作拖业务工作后腿的话,我相信你不会讲的。就怕什么呢,现在是这么敏感、关键的时刻,有的人,他很可能故意在总分公司之间,制造些个矛盾,影响上上下下的团结,我们一定要警惕。”
马总迟疑了一下,笑着说是的。
“这既是维护大局,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你说对不对?”贺总监继续说。
进了电梯,马总的脸色变得凝重。
我不明白贺总监所说的敏感关键时刻到底什么意思,不好问。
所谓财务工作拖业务工作后腿的话,到底谁说的,我也疑惑。忽然想到,不会是SC分公司办公室主任传错了话吧?
想着贺总监的表情和语气,我心里有些打鼓。
马总喊我一起去他办公室。
我主动说:“马总,我真没跟分公司传那样的话。”
他点头,好像不是很在意。沉默了一会,他说:“没事,发票没报,这是明摆着的,不是只有我们宣传部的人才看得到。”
我忙点头。
虽有马总的安慰,心里也不是很有底。
晚上回到家,左思右想。
半夜还是没睡着,努力回想昨天和SC分公司办公室主任的通话。
一会记得自己没说财务工作拖了业务工作后腿,一会又记得确曾说过。
一会记得是传达马总的指示,一会又记得是自己的临时发挥。
那通电话的内容变得很虚幻,难以复原。
我甚至开始后悔,想着以后所有重要的通话,是不是都得想办法记录下来,免得这样,事后忐忑不安。
只不过,接下来几天,这事却无人再提。
马总闭口不谈,财务部那边也无风声。
我本想再向艺术家打听,拿起电话又放下了。平时和他交情不深,这时真不敢随便问。
黄方安终于休完年假,回来上班了。我琢磨该不该向他请教发票的事,毕竟他有经验。但想起马总之前的叮嘱,硬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