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天,宁靖拿着几样文件来找我。
郭可扬上回让我转给她的材料,她回去找学校的毕业生就业办公室盖好了章。学校方面还为她提供了成绩单,推荐表,个人品行鉴定书,她都拿来了。她解释说,这都是办户口必须提交的,让我转交户口接收单位去人事局办手续。
我收好材料,立马给郭可扬打电话。
他接了,轻声说,正跟客户开会,回头打给我。
宁靖因还约了同学去逛街,就留下东西,喜滋滋地走了。
但是,当天郭可扬并没给我回话。再打他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这和年前的情形极相似。
我有些不详的预兆。
很想当面找到郭可扬,尽快把这事给办了,可却不知该去哪里找他。
说起来,我和他是铁哥们,但我从没去过他公司。
至于他的家,三四年前他住在天通苑的时候,我倒是隔三差五和几个大学同学去打过牌。
但后来,他搬到了离城几十里的别墅,就再没去过。
他邀请过我去,我只是虚应着,没有行动。这大概让他看出来,我是隐隐地吃醋了,所以从此不再提起。
因此,现在到底该上哪儿去找他,真让我犯难了。
后来,我向同届的其他同学打听,大家都说不知他住哪,没去过。
我觉得难受,不对劲。去年因为冲撞了马总,我体会过这种难受劲儿。想不到,猜不到半天,如今又得经历一回。
我对郭可扬帮忙办户口的结局,想象了好几种可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本以为妥妥的事儿,怎么经得起这种反复?太煎熬了。
一连三天,我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但都是关机。发短信给他,也不见回。
第四天的下午,很突然地,我接到了他的回电。
他的嗓门不高也不低,不但没有主动道歉,反而透出几丝怨气。
他说:“干嘛呢兄弟?一开机,收到你这么多短信。你是催命吧你!”
他终于回了电话,我却毫无惊喜。
这几天,我把什么都设想过了,包括他这么突然的回电。
我现在,连对他发火的兴趣都没有了。
“你说给我回话的,瞧瞧,都过去几天了?”
“嗨,这个事儿啊。”他笑起来,“你就别提了,不知道我有多倒霉。我是陪客户,去内蒙办事。结果,喝高了,到处找不到手机了,弄丢了。我这边的事情全部都停下来了,派了个人,拿着我身份证回BJ,找移动公司补了卡,再送回来,机票都花了我好几千。这不,今天才拿到卡,我买了手机,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你回电话。你说说,我对你够意思吧!”
他说得太溜了,这让我觉得,肯定是编的。
让我听一些假话,我其实无所谓,早都习惯了。可是,他怎么就不讲究一点儿说假话的技巧呢?比如说,故意欲言又止的,故意磕巴一点儿,或者,想个别的招,显得别有隐情似的。或者再带点尴尬。总之能让我听出他有一点点儿的愧意,那也会让我好受点。
我干脆直奔主题,“户口怎么样了?跟你说,人家姑娘催得太急了,我扛不住了。”
“这事啊!”他不屑地说,“要等4月份,人事局才能给办落户手续。全BJ都一样,不信你就打听去。我有数,你让她备好尾款就行。”
他越这样满不在乎,就越让我觉得没底。
我问他,到底哪天回BJ。他回答我,得看情况,口气却有些疲惫了。似乎和我说了一阵话,累着他了。又或许,因为我没有流露出他意料之中的怒意,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所以露出疲态。
但我觉得,再说什么多的,或者再大发一通脾气,全都是多余。而且,他在电话那头,我在电话这头,我的手总不能从电话线中伸过去,掐住他的脖子。于是,我连再见也没说,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