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少爷的死讯第二天就传遍全城,一时间谣言四处传播,说的是丞相府上的大少爷雇狼云帮的杀手,杀了廷尉府上的少爷。
街道上人来人往,白日的凝香楼显得安静了许多,二楼站着两个绝色女子,一个素衣白袍,一个身穿蓝纱。
夭蓝开口道:“师父,我不明白。”她出三步阁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传播谣言。
司徒玉葵淡淡一笑,“众所周知,这两位阔少素来不和,还曾因争抢凝香楼花魁大打出手,就在前几日还在酒馆发生口角,这样的谣言,倒也不像空穴来风。”
“可那狼云帮鲜有听闻。”夭蓝低声说,“你我都该知道这件事多半是三步阁所为,为何要让那无名小帮捡了名声?”
司徒玉葵淡淡一笑,径自往前走了两步,自顾自的感叹着:“丞相大人向来与太子同进退,而那廷尉大人中立已久。若真是丞相大人的儿子杀了廷尉大人的儿子,这廷尉大人以后必是要与太子一党势如水火了。”
司徒玉葵转头看看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夭蓝,会心一笑,也凑近了低声说:“谁是最大的受益人,谁就是真正的凶手。”
转眼间司徒玉葵就不见了,夭蓝反复思考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四王爷!莫非是他?
四王爷与太子势不两立,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难道这一切都是四王爷为了争取新的党羽一手操纵的!
夭蓝回头看看司徒玉葵离开的方向,目光复杂,三步阁,竟然已经开始插手党争了。
回过神,夭蓝继续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她从怀中掏出瓷瓶,将瓷瓶中的红色液体倒入浴池里,上房特有的豪华浴池,大气美观,正中还装饰着玉雕仙鹤,水汽氤氲之时,恍若仙境。
夜色渐浓,月华皎洁,几缕青烟徐徐飘过。
司徒玉葵坐在窗前摆手示意夭蓝把琴拿来,夭蓝答应着向里屋走去,司徒玉葵每晚饭后总要弹一会儿琴,这是夭蓝摸清了的。
夭蓝恭敬地将琴放在司徒玉葵面前,她闭着眼,沐浴着月光,黑发如漆,垂顺的放在胸前,侧颜美如画,一双白皙的玉手熟练地抚上琴弦……
“嘶……”锋利的琴弦割伤了司徒玉葵的手,她猛地睁开眼,目光凶狠,一把将琴拍飞砸倒了夭蓝,“你对这琴动了手脚!”
“师父冤枉啊……”夭蓝娇声说着,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眼里浸满了笑意,“徒儿可是用了上好的蛇毒来孝敬师父。”
“你竟敢!”司徒玉葵赶紧捏住手,点住胳膊上的穴位,质问夭蓝:“孽徒,你受何人指示!”
“哈哈哈哈哈……”
“现在说出来,我尚能饶你不死。”司徒玉葵紧盯着夭蓝冷冷地说到。
“自然是有人指示我的,她们是……”夭蓝一个大喘气,故作玄虚:“摄魂的亡灵啊。”
“我司徒玉葵为三步阁培养人才尽心尽力,摄魂的每一个女孩都是我亲自筛选出来的,对你我更是准备倾尽所学来助你成材,天下哪一个人来杀我我都不意外,唯独你来杀我,我想不通。”司徒玉葵身上的蛇毒开始扩散,一只手已经青紫。
“尽心尽力?”夭蓝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荒谬的事情,仰面狂笑着,“就是因为你!”夭蓝突然停止发笑,指着司徒玉葵,“因为你,摄魂的姐妹死的死疯的疯,活着的互相残杀!因为你!我们这些年像给人泄欲的奴隶屈辱痛苦的活着!因为你我们一生都是别人的棋子,最肮脏最卑贱的棋子!”
夭蓝指着司徒玉葵的衣裳叫喊着:“你自己做尽了龌龊下流的事情,却在人前装成一尘不染高洁单纯的模样,你真让人恶心!”
司徒玉葵一甩袖子,一阵强风把夭蓝打在了墙上,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我是棋子,你们当然也不能例外。”司徒玉葵杀气腾腾的看向夭蓝,“就你这毒也想杀我?下辈子吧!”
司徒玉葵迅速运功逼毒,可是竟然……司徒玉葵有些慌了,这毒虽然不是什么剧毒,但怎么都逼不出来,太诡异了。
司徒玉葵冲向夭蓝,“解药拿来!”夭蓝侧身躲过,跳舞似得在房间里跑起来,还哈哈哈的娇笑着,司徒玉葵追夭蓝追的急火攻心,打的房里花瓶摆件碎了一地。
突然,夭蓝砸在地上的蜡烛引起了司徒玉葵的注意,这不是普通的蜡烛,这是摄魂专门藏毒的蜡烛!
蜡烛燃烧则将毒气散布在空气里,这种特殊的毒气使得她无法逼出蛇毒,司徒玉葵突然止步,原来如此,好高明的计谋。司徒玉葵冷笑一声,这房中就有隔绝空气的地方,于是司徒玉葵转身跳进了房中的浴池里。
池水扑通一声溅起圈圈涟漪,紧接着水里传来司徒玉葵的惨叫声,夭蓝一步一步走到池边,“夭蓝自知才疏学浅,苦练多年,只有水中之毒运用自如,难为你,肯自己跳下去。”
跳进水中的司徒玉葵全身被池水迅速腐蚀,血肉模糊,尖叫声让人不寒而栗。夭蓝捡起池边的花篮,将篮中的玫瑰花瓣撒向水面,司徒玉葵的白衣裳被血水染红,在挣扎中,像一朵骤收骤开的火红花朵。
十年前在奚城街头,夭蓝就是被眼前这个女人花一样的笑脸骗进三步阁。
又是一把玫瑰花瓣撒向水中,水中那团血腥之物仍然在扑腾着,夭蓝回忆着儿时与万俟微分别去摄魂,她哭了一整夜,花瓣纷落如雨,在摄魂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历历在目,一把把花瓣高高扬起又纷纷坠落,像一场场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
转眼间,池中人已成了一滩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