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阑舞罢丝管绝,木槿花西见残月。”
一早便听红萼说到一个头疼的消息,我嫁入洛府也已有两个多月,于是洛老爷便有了想要将苏家老爷接来洛府一聚的念头,洛老爷怕我思亲,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好心办坏事”。
洛彦虽从未向洛家夫妇提起,但假的总归是假的。
李夫人已写信告知我,她打算于半月后便会请北宫府的二姨娘过府一聚,还嘱咐我届时准备。
本来我以为安稳的过完这半个月,便不用在洛府继续装下去,可洛老爷却是凭空添出来个麻烦,要是等到苏府的人来了,我还没有离府,一旦苏家人出了破绽,洛家势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候我只怕又会被无端的卷进来,思来想去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打退洛老爷的念头。
——————————————
我躬身行礼道,“爹娘,儿媳给爹娘请安!”
洛老爷道,“叶儿,快些起来。”
洛夫人不作声地喝着茶,茶杯遮了脸看不见此刻的神情。
我道,“爹,儿媳听说您和娘打算把家父家母请来京都一聚。”
洛老爷道,“叶儿已经知道了啊,我和你娘确实有这个打算。也是时候该见见亲家公和亲家母。”
我道,“知道家父家母能来京都相聚,儿媳很开心。”
洛老爷笑呵呵道,“如此更好。”
我又道,“爹娘的心意儿媳十分感激,只不过……”
洛老爷道,“叶儿有何顾虑?”
我道,“家父的身体一直不算硬朗,来京路途遥远,儿媳是在担心家父的身体。这样来回折腾家父家母,儿媳觉得自己不孝。”
洛老爷笑道,“此等大喜的事情,叶儿何必自责。况且路程方面我和你娘也是有所考虑,我派了最好的马车去接他们,应该不是难事。”
听到此处我心中一紧,莫非洛老爷早就已经派人去接了?!
我道,“方才爹的意思是……”
洛老爷道,“叶儿,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其实我和你娘半月前便已经派人去迎接,想来这两日也该到了。”
我笑道,“爹娘考虑的周全,儿媳先谢过二老。”
没想到洛氏夫妇二人动作如此之快。
杨氏冷冷道,“你要是真有那份心,不如先做好你身为妻子的责任,省得我们这些做了大半辈子爹娘的人娶了儿媳妇,到头来还是得时刻为自己的儿子担心。”
我道,“叶儿,不明白娘的意思。”
杨氏高声道,“那我就真没说亏了你!你连你自个夫君病了都不知道,你说你这个枕边人到底是怎么当的?!”
我道,“娘,不知您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氏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书房
刚进门,见一木雕躺椅横摆于书柜前,上面覆着一大块软垫子和皮裘毯子,洛彦静躺于其上,手边是喝了半盏的茶。
我轻声道,“我听洛夫人说你病了。”
好似也不愿打破这方安宁。
“嗯,轻微的咳喘,每年秋季都会这样,只当是寻常事情,不必挂心。”
洛彦就怎么云淡风轻地说道,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道,“咳喘日积成疾,若是它日严重发作起来,也会伤及性命,你……不应该这般不重视。”
洛彦淡淡道,“辟雪姑娘是在关心在下?”
我结语道,“我……是替洛老爷和洛夫人关心你。”
洛彦道,“那在下也替在下的爹娘谢过辟雪姑娘的好意。”
我沉声道,“……不必客气。”
洛彦轻叹道,“辟雪姑娘,其实于在下而言,岁月的长短不在于时间,而在于经历。”
洛彦的声音变得低哑,继续道,“在下最宝贵的只是一生中遇到的几件事几个人而已。”
有风瑟瑟,吹凉了人的眼。
我独自一人踱步到了后.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彦如此看轻生命而赌气,感觉自己的关心对方毫不领情,内心也有些莫名的憋屈。
前方,几朵白花若隐若现,在洛府的这两个月来过洛府后.庭数回,却是今日才发现原是这里有数株木槿花。
是谁在低语,“朝开暮落,温柔的坚持。”
我一直从心底里喜欢木槿花的性格,任春去秋来四级轮转,依旧生生不息。就像人世间的情爱,一个懂得如何去爱的人,在纷纷扰扰的尘世,经历起起伏伏,对情.人仍旧执着最初的选择,一份温柔的坚持和守护。
有医书记曰,木槿性微寒,味微苦,可止咳凉血。洛府的木槿花是纯白色,是木槿中的上品,如果用它做食材必定是极好。
那么木槿做得白粥对某人的咳喘也应该会有帮助。
厨房红萼道,“少奶奶,您在干什么?”我低声道,“红萼,我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红萼惊讶道,“少奶奶,您还会下厨啊。”
前世的我自然是不会,但在苏府的三年,厨房的几个老嬷嬷教会了我不少的东西,厨艺上的事也精进了不少。
我将做好的木槿花粥盛于瓷盅放置便端去找洛彦,却见书房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洛家生意上的事情,洛彦平日里很少过问,也可能是担心洛彦身体的原因,洛氏夫妇很少让洛彦外出,所以他平日呆的最多的时候便是书房。
有时候,我想到洛夫人急切于想要孙儿,也应该是想要等待洛老爷百年之后有人可以撑起洛家的百年基业。
墙角那幅开启密室的画好像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密室没有我之前来过时那样明亮,有些昏暗,我远见桌子上隐隐约约的趴着一个人,便轻轻的走了过去。
当我见到那人的一瞬间,却吓得用手捂住口鼻,一盅木槿白粥打碎在地……
洛彦白皙的双臂全然袒露于外,上面赫然扎着密密麻麻的银针。
听到东西打碎的声音,洛彦被惊醒,缓缓抬起头,面容惨白,双唇毫无血色。
洛彦淡淡开口道,“抱歉,不知在下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辟雪姑娘。”
洛彦熟练地一一去掉银针,神色依旧淡然。
我道,“你得的不是轻微的哮喘,怕是更重的病。”
洛声顿声道,“辟雪姑娘既然看出来了,在下也没什么可隐瞒。于四年前在下患有一隐疾,发作时必须于银针施之,方可镇痛。”
我问道,“洛老爷和洛夫人知晓这件事吗?”
洛彦道,“想必这个答案辟雪姑娘已经猜了出来。”
洛彦又道,“只是有时发作时太过难忍,时间见长,在下发现针灸加上药草可以减轻痛楚,便在每次发作时来密室施针,这四年来,洛彦对于这件事也早已习惯。”
洛彦这番话为何让我觉得这和我的头痛隐疾如此相似?
洛彦看了看地上打翻的花粥,轻叹道,“可惜了辟雪姑娘的一番心意。”
我接道,“厨房里还有,我可以再去盛。”
我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转身离开,却听洛彦在身后道,“辟雪姑娘,在下希望这件事你能保密。”
我淡淡道,“辟雪既然全然相信你不会揭穿辟雪的身份,那么也请你相信,对于今日之事,辟雪,什么也没有看到。”
PS:本文的铺垫到此基本结束,想到接下来的情节发展作者君热血沸腾……(~o~)